第298章 清冷
劫氣散盡，天朗氣清。
山峰上，三道挺拔的身影，站得筆直，輕風將他們的衣袍，吹得飄逸，像是要飛升而去般，充滿了一種灑然的氣度。
“祖師，我成就金丹真人了。”
常安盡量保持著寧靜之意，但眉宇間的喜悅之色，終究是藏不住。
“這是值得高興的事，你父、祖父在天之靈，也會十分高興的。”
陳生看著風華正茂的常安，依稀看到了故人的身影，隻是他們都已逝去了，而最終的遺澤、道果，應驗在了後人的身上。
“我這一脈，得祖師太過照拂了。”
提及舊情，常安之十分的感激，他的祖父，隻是在陳生入得黑淵大獄時好心點撥了兩句，卻是換得其父一生榮耀。
他幼年時，更是有幸，在祖師的門下修行，也是在那時，打下了堅實的基礎，為來日名震天下做了鋪墊。
“祖師垂青，賜我等一場造化啊。”
群山中，傳來回響，像是山鳥的悲啼，又像是東流的逝水發出嘩啦啦的聲音，連那風，吹動草木，砂礫自石崖滾落的聲音，都有了一種特殊的韻味。
他是楊叁，也是下一任典獄長，已在日前，將兩個大敵壓下，拿下王冠了。
這一日，六字一言，由廣秀仙宗傳出，昭告天下，立時四海八荒齊齊震動，喧囂沸騰。
陳生很平靜，沒看周顯，也沒看常安，而是看向了外門、內門，那裏有一座座墳塋，躺著一個個他熟悉的人。
有兩位後輩陪著，陳生所幸沒有太大的孤寂之意，一陣敘談，已經三天之後了。
他倒是不介意多嘴上一句，免得黑淵大獄秩序動蕩，生出間隙。
“天闕峰附近的山嶽嗎，確實不錯。”
“一個是第十小隊安若楠，一個是統領鄺玉河，一個是楊利老兄的族人楊叁。”
山中，縈繞著淡淡悲戚，但要說哭聲震天，則是沒有，在他們看來，族叔一生顯赫，又是壽終而亡，已是不枉塵世走上一趟了。
見得這一幕，上山的人心中都有起伏，有些感歎，歲月不饒人，將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埋葬逝去。
他還知道，楊華越也葬在那裏，不由呢喃道：“楊兄，你的後輩，我也給送走了。”
“常安，結丹功成！”
“唉……”
“那我倆也葬這裏吧。”
陳生說道。
兩人對這位祖師很了解，是一個極念舊情的人，楊利逝去，定然會來看望的。
他自然不會不聞不問，身形一動，降臨黑淵大獄，卻沒上次到來的散漫了，帶著一絲嚴肅和急促。
“楊利逝去。”
“老典獄長、楊華越、鄺書成、禾潮、趙大……”
周顯心有感觸，何止是常安一脈，他這一脈，也是世受陳生的恩澤。
廣西仙宗，先後得周顯、常安結丹，更有莫龍雲奮起直追，此等景象，莫說邊地諸方道脈煌迷糊，他們自個也忌憚無比。
山中眾人，想哭，在嗩呐聲的牽引下，有種發自內心的傷感。
生死，死別，似近在遲尺，一切成空。
在望助的旁邊，是蔡顧令，這位先小半年，走了黃泉路。
周顯、常安躬身行禮，陳生有這樣的心念，他們自然遵守，此生在一日，絕不會讓廣秀仙宗山門腹地，燃起烽火。
這話，聽來有些的好笑，但他沒有一絲調侃的意思，很是認真，有種悲喜劇的感覺。
隔了一會，望助打破了沉寂，訴說著葬地的安排，很是簡單，一切遵照著舊例。
“你倆是真曠達。”
還有，藥廬丹道冠絕邊地，已成聖地，擁有著莫大的號召力。
望助和蔡顧令早在等著陳生到來了。
蔡顧令也覺得這個做法好，並調侃道：“上頭也不用為此傷腦筋了。”
隻是，他轉頭看去，兩位他看著長大的後輩，也已是滿頭白發，身形佝僂了。
這是他們的長輩，嘮叨一程，不算什麼。
這一場葬禮，雖是從簡，但楊家十分用心，給足了這位家族的“興盛之主”足夠的體麵。
一道低微的歎息聲，在此地響起，他坐在了棺槨的旁邊，一陣默然。
終於，在鑄就了無敵之勢後，等來了兩位後輩的結丹，自此脫離了勞累，可為一派無上逍遙老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