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臉漢子嘿笑兩聲,躬身道:“小相公所言極是,屬下祖上本就一直在禁軍為職,到這一代實在沒了建樹,才被抽去皇城司,苦熬至今。”

  少年笑道:“如今皇城司使都淪為了階官,上麵還有勾當皇城司這個職位,卻是不做也罷,你既然走了童樞密的門路,打算拜在我門下,可是心中已想好?”

  方臉漢子放低了眉眼,道:“自是全憑小相公差遣,忠心不二,日月可鑒。”

  少年瞧了瞧他,道:“趁時候尚早,去潘樓街上用過飯,再往嶽廟行去罷。”

  一行幾人離了大相國寺,且向北走去,路過潘樓街路,吃喝一番過後,去不多時便至嶽廟近前。

  東京這座嶽廟,百姓口中更多稱呼為泰山廟,真宗祥符年間,詔封泰山神為東嶽天齊仁聖王,後又加封尊號為東嶽天齊仁聖帝,此廟便建於那時。

  雖嶽廟遠不如大相國寺熱鬧,此刻也是熙熙攘攘,少年邊走邊看,不多時便來到五嶽樓附近。

  少年忽道:“前方何故喧嘩?”

  方臉漢子定睛瞧去,隻見那樓下的欄杆處,正有數人站立,各自拿著彈弓、吹筒、粘杆,擠眉弄眼,中間站著個花袍小生,歪帶冠帽,耳邊插花,敞開著領口,正攔住一名女子去路,嬉笑言著:

  “小娘子且上樓去,我要與你好生說話。”

  女子看來年華不超雙十,發髻卻做結縭,生得細眉如畫,目若春水,瓊鼻檀口,尖尖下頦,柔橈輕曼,姿態纖弱,此時卻已是霞飛雙頰,道:“清平世界,是何道理把良人調戲?”

  方臉漢子看得真切,回頭低聲道:“小相公,是高俅的幹兒,名高坎,又喚作高世德是也,平素裏甚為胡鬧,最喜調戲玷辱良家女子,城內百姓都喚其一聲高衙內。”

  少年聞言雙眼微眯了眯,道:“高俅有親子三人,何故收此幹兒?”

  方臉漢子怔了怔,道:“這個……屬下卻不知了。”

  少年又道:“官家整頓兩司三衙,重置侍衛親軍司,令吾提舉,與高俅掌管的殿前司分權,眼下司所未立,待戶部那邊撥發府衙之後,少不得重複些殿前司的事宜,這高俅或有怨言。”

  “這……”方臉漢子訕笑道:“左右是小相公家事,那廝有何膽量埋怨,雖兩司三衙掌管事務相仿,但此時定是要以小相公為主。”

  少年微微一笑:“太祖建隆三年,衛國公石守信辭去侍衛親軍都指揮使後,侍衛親軍司不再設頭領,隻由都虞侯代管,景德二年,魯國公王超罷職都虞侯,再無複任者,侍衛親軍司馬軍步軍遂分為二,那時開始,馬步二軍便居於殿前司之下。”

  方臉漢子搔頭道:“小相公博學廣記,屬下佩服。”

  少年搖頭道:“如今官家重置侍衛親軍司都指揮使,馬步二衙皆由我掌控,卻又反過來壓了殿前司一頭,想那高俅心中沒有怨氣卻是不可能的。”

  方臉漢子道:“小相公何必在意,若是那廝不服,找個由頭敲打敲打便是。”

  少年嘴角彎了彎,忽然看向看向前方道:“卻是有些不入眼了!”

  方臉漢子順著少年眼神看去,卻見那高衙內雙眼放光,嘴上低語著靡亂調調,邊說邊拉拉扯扯,那女子雖左躲右閃,卻畢竟弱質女流,哪裏能出了這群潑皮閑漢的包圍,臉上露出害怕神色,眼看就要當場哭出來。

  “小相公,要屬下前去……”方臉漢子麵上閃過一抹狠色,少年身後的幾名隨從侍衛也紛紛跨前一步。

  少年沉吟兩息,點了點頭,方臉漢子不由放開嗓門喝道:“那潑才真好狗膽,太平盛世朗朗乾坤,居然敢如此調戲良家女子!”

  他這嗓門喊得頗大,頓時驚動那一幹幫閑潑皮瞧過來,惟有高衙內色迷了心竅,也不轉頭隻是罵道:“哪裏來的莽漢,爺爺的事情也敢管,都去給我打將這廝!”

  少年聞言雙眉不易覺察微微一皺,方臉漢子捕捉到這點變化,頓時神色一變,臉上露出一抹猙獰,伸手竟從腰間抽出一把稀罕的軟劍,稍微一登,劍身繃得筆直,他躥步就要上前去,卻不料就在此刻,斜刺裏竟然穿插出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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