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個條件是,把所有遼國的降將降軍,全都抓起來交給金國處置。
大宋一共接納遼國軍將近三萬人,把這三萬人都抓起來送給女真,這想想都不可能,這根本就是動搖國本之事。
倘若這麼做了,大宋顏麵何存?他的顏麵何存?如此言而無信之事,對待手下這般冷酷無情,以後誰還敢投靠大宋?誰還敢在大宋下麵為兵為將?到時候沒人願為大宋賣命打仗,恐怕遭四鄰欺辱,大宋用不多久便可能會社稷不在,江山破滅了。
第三個條件則是,把秦王趙檉,綁去上京,交給金國處理。
金國那邊並不太知道趙檉已經反出東京,大抵是道君皇帝宣傳工作做得好,隻以為是受他之命,去平定西方。
而且這時女真隻知西夏滅亡,至於回鶻和東喀喇汗的事情卻是不太知曉,距離實在遙遠是一方麵,女真的見識所限也是一方麵,事實上以女真內部大臣將領的所學所知,基本都不怎麼知道西域再往西的事情,中亞那邊對他們來說,完全就是一片空白。
而且女真在河西之地,回鶻沙海,也從沒有過什麼布置,沒有細作諜子之類,所以並不曉得趙檉這邊真正境況。
對於這一個條件,道君皇帝更是無法做到了,逆子根本就不聽他的,還什麼乖乖綁去送往上京,就是叫他回去東京,他都不會聽從。
何況道君皇帝雖然一直頤指氣使,對外說是他令趙檉去西部做這做那,但實際上他有點怕見趙檉,這老二如今兵多將廣,糧草充足,坐擁偌大的地盤,真要是還有見麵的時候,恐怕不會是什麼好事。
他如今對這逆子當時在大殿殺人的場景還曆曆在目,想起來都有些身上顫抖,簡直不要太粗野殘暴,說起來逆子也是讀書人,怎麼就能這麼無禮無法,大逆不道?
所以這第三個條件也做不到。
既然都做不到,那就沒什麼可說的了,看那金國使臣在殿上蹦蹦跳跳,耀武揚威,道君皇帝一氣之下,就令人推出午門給斬了。
沒法子談,金國這根本就沒有談的誠意,這三個條件已經不止是獅子大開口那麼簡單,就是在欺辱大宋,在欺辱他,他決不能忍!
若非現在要錢沒錢,要糧沒糧,士氣也低落到一定程度,他恨不得立刻就發兵再去攻擊女真,以出心中的一口惡氣。
大宋沒答應女真條件,又斬了來使的消息傳回燕京那邊,女真卻沒太大反應,隻是保持沉默,也不知具體做什麼想法。
隨著時間一點點過去,趙檉在西寧也知道了這件事情,看著密報上的三個條件,不由一笑。
看來女真並不了解大宋眼下的國情,還以為到處都是三秋桂子,十裏荷花,金銀滿倉,糧粟滿垛呢,居然開出這般天價。
這是女真錯估了當下大宋的窘迫,大宋哪裏還有什麼錢糧。
道君皇帝本身就窮奢極欲,浪費無度,而且這些年來,不是內戰就是外戰,幾乎年年虧空,光是田虎那裏就打了多少年?
雖然說是消耗梁山人馬,可你能不給錢,不給糧食嗎?兵死的多了,你能不派人去補上嗎?
這都是要花費的。
女真從柳永一首望海潮裏看大宋繁華,又從之前年年予遼歲幣,看大宋富庶。
假倒不假,可柳三變的望海潮寫的是什麼年代?且又是江南,江南士族確實富有,可眼下嗎……
至於歲幣給了遼一百多年,但從神宗往後,又是變法,又是五路征西夏,無功而返,家底早折騰光了,為了不兩麵開戰,都是勉強在給。
直至這一朝,倒天公作美一直風調雨順,但同樣興盛兵事,卻是內外皆有,內裏些小戰多如牛毛,大的如王慶、方臘、田虎,都是之前曆代沒有過的,再加上道君皇帝的奢侈,還能攢下多少錢糧?
女真想要壓榨一筆,再做他謀,隻以為大宋妥協或不妥協,卻渾然沒想過大宋眼下根本就拿不出來啊!
趙檉放下密信搖了搖頭,便起身出府,去看鐵鷂子訓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