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距離很近,言孜甚至能清楚聽到他吞咽口水的聲音。也不知道是不是沒吃飽的緣故,所以對她吃下那些肉感到分外垂涎。

  最後一塊終於也被嚼碎入腹。

  言茴這才意識到什麼,學著從旁人那裏看到的,拿起一塊餐巾給她擦了擦嘴角。

  門哢地一聲忽然被人推開了……

  “阿茴!你在做什麼?!!”

  剛從後院澆完花草、手中還擰一把澆水壺的季蘭,見狀急匆匆上前將兒子一把拉開,那副姿態就如同扯開一條害怕傷到幼童的惡犬。

  她性格溫婉,很少有情緒起伏這麼大的時候。

  “阿茴,她是你妹妹!”

  “你知道什麼是妹妹嗎?!”

  季蘭抱著身形下滑的她打完急救號碼,癱軟跪坐在地上,勉強伸手撐在兒子肩膀上,直視著這張和自己骨血相連的臉。

  隻有她自己知道,兒子這副皮囊下藏著什麼……

  “我知道,爸爸說要和妹妹互相照顧。”

  少年點頭,眼瞳澄澈明亮,“我在喂妹妹,把食物分給她。”

  “那就好那就好……但三小姐和你有些不一樣,她不喜歡這些,下次別再給了。”

  季蘭這才略鬆了一口氣,緊接著鄭重又惶恐地囑咐。

  “阿茴你一定要記住,你可以咬媽媽,但是小姐她們千萬不行,你不能傷害她們。隻有這樣,李先生才會留下你知道嗎……”

  後麵還有一句,言孜迷迷蒙蒙已經聽不見了。

  視野徹底暗下去之前,她眼角餘光隻瞥見有一角製服從外間走進,步履匆忙。

  銀白發絲垂落在腰間,半掩住臂彎間夾著的那個十分嚴密的檔案袋。

  這個她有點印象。

  是那兩個假說課題。

  一個是關於門,另一個則是……災厄的馴化。

  至於究竟是誰提出來的……她搜刮遍腦海也找不到名字……

  眼前重新明晰起來時,場景倒是終於被切換回來。

  隻是,這回坐在她對麵的卻換了一個人——是胡山奈。

  女人穿著實驗室特有的白大褂,幹淨整潔。

  短發溫順地垂在耳際,顯得溫婉如水歲月靜好。似乎感受到她的目光,對方輕抬起臉。

  她什麼都沒說,隻是輕輕笑了一下。

  言孜還沒反應過來時,那道胖胖的帶血身影就已經出現在眼前。

  “八角……”

  他是死於破腹,所以此刻淒慘的讓人不忍直視。

  之後死去的言冰雪、紫草、紫蘇、高良薑等人輪流切換了一遍過去,除了開始的言茴和胡山奈,有些甚至無法完整地坐在她麵前。

  而不管過去多久,提及多少次,這些都是無法愈合的傷疤。

  久違的痛苦一路疊加,那塊鯨鯊肉明明已經吃完了,但這次的直播間還是沒有要停下來的意思,這位災厄主宰似乎以玩弄為樂。

  “假的、都是假的……”

  言孜一邊心底十分清楚這些都是欺騙自己的障眼法,一邊又無法控製在這一層又一層的幻境之中淪陷。

  直到對麵的人影再度切換,定格在一張熟悉的麵容上……

  她呼吸一窒,瞳孔顫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