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雙長眸是比言孜更加外顯的淩厲,此刻透著令人心驚的冰冷,指著麵前之人直言不諱。
“李言孜會忘,我可不會忘!李言孜會信你,但我不會信!”
還保持著本體的青年,魚尾都沒來得及收回去,目光灰了一些,“姐……”
“別喊我姐!我是人!沒有災厄的弟弟!”李椒反應劇烈。
這口氣她憋了不知多少年,比起李言茴,她更怨恨的,還是自己的親生父親李自然。
“李椒!”
言孜極少這般高聲,上前一步扯住她那隻快要戳到青年臉上的手,說道,“你是瘋了嗎?!”
她脾氣是不好,但要緊時刻不會衝動。
“我瘋了?”
女人一把拍開她,諷刺地笑了起來,“這是李自然瘋了!竟然拿一個災厄生物當親生孩子養!上一個飼養實驗者的結局你可別忘了!”
領口一緊,對方猛地扯住她的衣領拉近自己。
“李言孜,我最後警告你一遍,他是災厄!上一個飼養者已經死了!”
言孜沉默片刻,半晌從兜帽下平靜抬起眼。
“我永遠相信我哥。”
李椒被氣跑了。
罵罵咧咧頭也不回地跑了。
走的時候還不忘給她留下一句,“別到時候死了都沒人收屍。”
言孜沒放在心上,以她現在的軀體演變情況,再這麼發展下去很有可能會和馬峧成為同一品種。
想想還挺晦氣。
“姐她……”言茴還陷在失落裏,一雙好看的眸子都黯淡不少。
對於他來說,從有記憶開始就是和人類的相處。
這種情況大概就像是被野外動物收養多年的孩子,忽然有朝一日被扔回人類群體裏,怎麼想都迷茫和無從適應。
“別管她,她就是這個狗脾氣。”言孜已經相當習慣了。
李椒不需要治病,但她需要療傷。
那口溫泉在一處地形下凹處,看似精致小巧的樣子,實際下水之後才會發現要比想象的深很多。
這裏頗為偏僻,也不知道言茴到底是怎麼找到的。
言孜直接卷著那件黑袍一起下水,解掉束發的小皮筋。
白霧氤氳中,言茴歪著身子側坐在邊緣處,隻將幻化出的漂亮魚尾擱置到水裏,神態之間是難得的慵懶放鬆。
後脖頸處已經半長的頭發,忽然被帶著尖銳利爪的冰冷指尖挑起一絲,青年嗓音泠泠如清泉。
“阿孜,你的頭發白了……”
她的發絲並不柔軟,反而就像她的性格一樣,帶著冷硬感。
言孜隻簡單回了一句。
“染色之後掉的,先前程奶奶還說過你留長發肯定好看。”
事實證明老人家的眼光確實毒辣。
長發人魚可以蠱惑到的不隻是人類,還有災厄。
“那個黑影和欺詐之神有關,但是它為什麼要盯著我們不放?”
其實比起這個,更讓人疑惑的是,對方為什麼要盜取一個普普通通的藍蛋。
“阿孜,你忘了嗎?”
言茴那隻手落在她肩上,輕輕地拍了拍,說道,“我們的主要目的是要關住它們,可它們想要出來。所以,怎麼可能放任我們就這麼達成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