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6章 朕不想你變成大夏的商君
國朝最精華的江南發生了抗法抗稅的亂子,最受影響的就是戶部的商稅收繳。
如今大夏的賦稅組成商稅所占的比例要高於田稅,而商稅最主要的來源一是市舶司的海貿,第二就是商業最為繁盛的江南。
自年初時,南直隸與浙江就發生了零星的抗稅之事,當時因地方官衙處置不力,直接導致江南抗法抗稅之事如燎原之火,愈演愈烈。
最後竟席卷了南直隸、浙江、福建、湖廣的數省,幾乎占據了大夏的半壁江山。
五月初,江南的商稅銀子第一次誤期未曾送抵京城,同時漕運的停罷讓淮河以南的各大市舶司積壓了大量的稅銀無法北送,甚至連戶部購置的軍糧等物資都停放在淮安府,無法及時送往宣府、遼東要地。
林如海愁的頭發大把大把的掉,銀子還好說,這幾年偷偷攢下的小金庫足夠應付一場舉國的大戰。
可糧食是個大問題,再不將軍糧送去宣府跟遼東,麻煩就大了。
催促軍需的公文越積越多,數日沒能睡個安穩覺的林如海終於沒能維持住溫潤君子的形象,在戶部值房破口大罵起來。
“裴維生這個漕運總督是幹什麼吃的?怎麼能讓漕幫把持了整個運河漕運,小小漕幫竟然把朝廷給難住了?”
戶部右侍郎沈椎倒是替裴維生說了幾句維護之語:“部堂,裴維生能有什麼辦法?這漕運打開國那會就被南北兩大漕幫把持,北邊的還好說,南邊的那幾家說白了就是江南那幫人的狗腿子。”
林如海也知道沈椎說的是事實,他自己在江南任上整整十年,漕運上的事比誰都清楚,這會不過是無奈抱怨幾句散散鬱結罷了。
“這樣,質浦你去一趟兵部,找簡公問問,看能不能讓登州水師南下運糧。不能再拖了,再拖下去要出大問題。”
“部堂是說海運?倒不是不可以,隻不過……”
沈椎最善心算,轉瞬間就將海運所需時日以及水師海船的運輸能力計算了個大概。
他搖了搖頭:“僅靠登州水師恐怕不夠,部堂莫忘了京城還有百萬張嘴等著吃飯呢。而且都督府那邊已經定下了計劃,登州水師擇日就要北上,從海上進攻高麗腹地。”
“唉,我知道,但當下唯一的辦法就是依靠水師海運,總不能就這麼幹看著吧。質浦先去問問,能空出多少船是多少……”
太宗皇帝遷都燕京,運河就成了維係京城百萬飯碗的生命線。
林如海歎了一聲,有些頹唐的坐在椅子上苦笑。
這時卻聽門外傳來熟悉的聲音:“既然水師的船不夠,那就征調商船南下,大不了多付銀子就是了。姑父大人不必為此事發愁,這事交給我,明日午後一定能辦妥。”
“琮哥兒?你回來了!”
林如海看到門口出現的人影,驚喜的站起身來。
賈琮的神色有些晦暗,略帶憂色,進屋後跟沈椎拱了拱手算是打了個招呼,隨即朝林如海拜道:“侄兒剛剛回京,就聽說江南出了事。陛下正跟內閣、都督府開著小朝會,我便先來姑父這看看。”
“你老師的事不必太過擔心,忠順王今日一早剛剛從金陵送來急奏,青藤遇刺受傷卻未傷到要害,又有王府神醫救治,如今已在江南大營養傷。”
林如海的話果然讓賈琮的愁容去了三分,賈琮點了點頭:“侄兒明白,老師當初南下時就說過,此去江南不成功便成仁。無論是清丈田畝還是改革稅製,肯定要掀起巨大的風浪,得罪的人海了去了,不經曆幾場刺殺才是怪事。”
當初一個鹽課就讓林家差點家破人亡,何況土地與賦稅的改革,江南的那些士紳豪商還不恨死了徐晉。
如此大的利益之爭可比官場上的鬥爭血腥的多,徐晉當初就差抬棺南下了。
“永豐伯方才所說的商船,是指之前京城商會定製的那些海船嗎?”
沈椎的突然詢問打破了翁婿二人的感歎,賈琮也收起了愁色,打起精神與兩人解釋了一下他的計策。
事實上海運比漕運更加便捷,而且更為節省途中的損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