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源慎頓時語塞,十指無意識地聳動,良久後說:“我的意思是為什麼?這些品行並不罕見。”
朝空政宗的表情沒有變化,帶著幾分回味般的語氣說:
“沒有為什麼,如果你真的親眼見過她的話,那麼你一定會懂的。”
“可這個島上依舊存在著皇後。”江源慎提醒道。
“但靜海深月和她的母親不一樣,這位皇後不會為人無私地付出力量,光是聽她和人說話的態度就知道了,她是一個.有著自己想法的皇後。”
朝空政宗的臉上浮現出帶著些許涼意的笑容,手指緩緩地摩挲著聲帶,
“但尋栞她是一個非常美麗且無私的人,島民的請求她都不會拒絕,讓天氣好轉,穀物豐收,甚至街邊小孩想要看野花盛開的話她都會記在心裏,可就是這份溫柔把她害慘了。”
凡是回應了島民的請求,那便是使用了力量。
既然夜見皇後使用了力量,那就會因此付出代價。
江源慎很是驚訝地望著他,盡管張開了嘴,可卻無法說出些什麼。
靜海深月的母親在積攢無數「代價」的背後,是完完全全地不能再出島,是她自己禁錮了自己。
結果這份無私,最後成為壓倒島民的沉重稻草。
“說起梓川孝空,他本來就是一個街邊混混,那個人的魅力我感受不到,但尋栞就是對他情有獨鍾,我不明白,我認為我比他優秀。”
“還有說起靜海雅人他啊,我完全不喜歡他,那家夥總是在尋栞麵前耍帥,那貴的要命的什麼手表還是貸款買下來的,隻為了在她麵前擺出一副家裏很有錢的姿態,就連衣服也是名牌,討厭死了。”
“梓川孝空說這個人一直纏著夜見,還經常裝蒜,於是和我聯手在放學路上把他揍了一頓,靜海雅人大哭著跑回去。”
“第二天他繼續來上學,結果又被我和梓川揍了,第三天他就沒來了。”
緊接著,朝空政宗又自暴自棄地笑了,抬起雙手不斷揉搓著頭發說,
“不過這些事情都已經過去了,啊,能說出來真的太舒服了。”
“很奇怪啊。”江源慎總算是回過了神,沒去理會他們的事情,“夜見皇後她為什麼要突然出島呢?”
朝空政宗的呼吸慢了半拍,自身就像是被一點點剝開皮的洋蔥。
“.我想是她付出的太多,在生病的時候,島民都擔心失去的是祈福的力量,而不是她這位皇後本身。”
江源慎僵住了,這句話的意思仿佛是島民們將「夜見尋栞」這個人扔掉,她僅僅是一個容納能力的工具。
“人要死的時候會看透所有人的靈魂,發現其中的好與壞,哪怕太過溫柔的人也不例外,最後變成了沒絲毫顧慮的人,哪怕讓世界重建。”
朝空政宗的聲音忽然變得極度沙啞,
“正是因為靜海深月理解這個道理,所以我認為她會是一個比尋栞還厲害的雛偶少女。”
江源慎沉默不語,他的心緒再次回到那個夜晚。
蕩漾的湖水切碎了月亮,在朦朧的視野中,靜海深月的生命正從加茂湖中漸漸流逝。
朝空政宗的手掏進口袋裏取出手機,滑動了些什麼,湊到江源慎跟前。
“這張照片,我一直留到現在。”
江源慎的視線落在散發著微弱光芒的屏幕上,映入眼簾的,是一位穿著「雛偶」宮廷服的美貌女子,正懷抱著個小女孩。
夜間尋栞做出了一個像是用雙手,抱住雛偶般的動作將靜海深月摟在懷裏,她那寶石般的瞳孔中,宛如閃爍著皎潔的月亮。
她那柔情似水,波光瀲灩的溫柔微笑,讓幾乎窺伺見的人,都如同麻痹了般呆立在原地。
而懷中的靜海深月還小,看上去隻有十歲。
兩位知鳥島的雛偶少女出現在同一個場景裏,不管是誰都會難以遏製的失神,江源慎也不例外。
直到朝空政宗收回手機,江源慎才從錯愕中回到了現實世界,但卻感覺有一把短劍深深地刺進了小腹。
“你一直留著?”他還是拚命地抑製住異樣。
“雖然已經下定決心好好生活,但我還是沒下定決心忘記。”朝空政宗懷念地又看了眼照片,最後放回口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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