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既然他的手完好無損,又是怎麼做到,重新變得殘缺的?

“在想什麼?”容祁問道。

裴蘇蘇自然不會與他說實話,若無其事抬眸看向他,“今日怎麼忽然想起來接我?”

容祁低聲道:“閑來無事。”

察覺她的視線,他將右手往身後藏了藏。

手指斷了唯一的遺憾就是,如果他的左手被其他東西占據,便不能牽她的手了。

他不想用殘缺的右手碰她。

躲在傘下,疏薄的雨幕繞開傘的邊沿,濺落在一旁,所有聲響都被隔絕在外,分割出一片隻有他們二人的小天地。

踩過一個又一個濺起水花的小水坑,手臂時不時輕撞在一起。

身邊人低聲說著話,鮮活溫熱的氣息,伴著頭頂細雨敲擊傘麵的聲音入耳,裴蘇蘇莫名覺得不自在。

夜裏,原本淅淅瀝瀝的細雨忽然變成瓢潑大雨,嘩嘩啦啦瘋狂拍擊著琉璃瓦片。

因著寢殿屋頂較高,拍擊聲傳到他們耳邊微弱不少,不再有席卷一切的尖銳嘈雜,反倒像是隔了一層鼓膜,變得圓鈍,密集卻不至吵得人心煩。

容祁抱著裴蘇蘇,卻沒像之前那樣身軀滾燙,而是異常平靜,似乎在凝神做什麼事情。

“在聽雨?”裴蘇蘇問。

“嗯。”容祁抱著她的手臂緊了緊,心中安寧一片。

殿內的燭火已經熄了,而且裴蘇蘇靠在他胸`前,所以容祁並沒有注意到她疑惑的神情。

聞人縉也喜歡雨天。

他最喜歡在雨天溫一壺熱茶,抱著她坐在簷下聽雨。

過了幾日,裴蘇蘇才抽出空去見聞人縉。

看到門口收攏放好的一柄傘,裴蘇蘇看向屋裏那道修長身影,手臂搭在窗沿,隔著窗問道:“師尊,你為何喜歡聽雨?”

聽到這個問題,聞人縉特意想了一會兒,沒想到任何有關雨天的特殊記憶點,“隻是覺著好聽。”

他用布巾墊著手,從泥爐上提起暗紅茶壺,滾熱的茶水撞進盞中,嫩綠芽尖打著旋。

白色熱氣氤氳而起,聞人縉心中冒出個猜測來。

許是,那個人喜歡聽雨,所以他才會喜歡。

“我聽弓玉說,你問了他許多關於魂力和精神力的事。”

“嗯,有些好奇,”聞人縉將茶放在窗子外沿的台上,又放了一盤糖酥胡桃,“小心燙。”

他們一個在屋裏,一個在屋外,相對閑聊。

裴蘇蘇隻喝了茶,沒碰糖酥胡桃。

喝完,她手指點了點窗台,眸中劃過一道狡黠。

她抬眸,忽然將茶盞往屋裏一丟,不等聞人縉反應過來,衣衫散落於地,窗外忽然跳進一隻純白的貓兒,身形在半空中轉了個彎,精準地叼住那隻茶盞。

貓妖回頭,杏眼晶亮,得意瞧他,如狐一般蓬鬆的尾巴搖來搖去,似是在等他的誇獎。

聞人縉走過去,動作輕柔地將貓妖抱至床上,如玉指尖在它眉心一點。

裴蘇蘇由妖身重新變為人形,她臉頰泛紅,連忙鑽進被子裏躲好。

屋裏突然安靜下來,除了爐上滾沸的水聲以外,沒了其他聲響。

裴蘇蘇心生好奇,想鑽出被子查看情況,卻被守株待兔的“獵人”,連人帶被子一起裹進溫熱寬闊的懷抱,輕輕一撞。

“抓到了。”低磁笑聲從頭頂傳來,隔著被子都能感受到胸腔的震顫,顯然心情極好。

裴蘇蘇也受到感染,眼眸彎起,不由自主地跟著笑。

聞人縉低下頭,溫柔地吻過她的眼尾,側臉,最後停在唇畔,輕柔含-吮,抵開唇齒探入。

他的發絲散落在頸間,如羽毛掃過,帶來一陣癢意,裴蘇蘇笑著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