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縉煉化成了魂力,如今也被容祁重新融合。

現在的容祁,除了失去龍髓,以及另一道叫做“聞人縉”的意識從模糊不清變得清晰以外,與修煉分魂術之前的他並無區別。

“他不是,”裴蘇蘇的話被容祁斬釘截鐵地否認,“他是虛渺劍仙,是你光風霽月的師尊,而我隻是個人人憎惡的魔頭,我永遠比不上他。”

他哽咽著道:“你永遠不會愛我。”

容祁早已被執念逼得瘋魔,連聞人縉的真正來曆都想不起來了,或者說,他不願想起,不願承認。

在他心裏,他依舊是那個人人厭棄的龍族廢物,而聞人縉則是另一個“他哥哥”,無數耀眼光環加身,輕而易舉便奪走了他想要的一切。

他自卑不甘,卻又無可奈何。

容祁早就從龍族逃了出來,但他的心依然被囚在龍族,不得解脫。

裴蘇蘇知道說再多他也聽不進去,便不再開口。

容祁死死地盯著她,無聲地流淚。

許久後,落針可聞的寂靜中,他忽然夢囈般喃喃自語:“如果沒有聞人縉就好了,如果我當初沒有練分魂術就好了。”

他願意為此付出一切代價。

隻要能與她重新開始。

沒有聞人縉,隻有他們兩個,重新開始。

容祁胸`前沉沉起伏,最後深深看了裴蘇蘇一眼,轉身離去。

石門在他身後關上,擋住他高大清瘦的背影,發出沉重的聲響。

他走後,裴蘇蘇並沒有立刻入定。

她斂起袖子,將枕上放著的那枚冰涼的骨簪拿在手裏,仔細端詳。

容祁創造出了與自己截然不同的聞人縉。

他有多麼偏執瘋狂,聞人縉就有多麼理智冷靜。

不然……也不會說放下便放下。

裴蘇蘇握緊骨簪,閉上雙目,神識外顯於識海中,手中的骨簪也成功帶了進去。

她看了眼識海上空的《誅魔錄》,收回視線,開始在荒漠中漫無目的地行走。

識海中的汪洋僅剩下很小的一部分,用不了多久,就能徹底被荒漠填滿。

自從容祁那日離開,裴蘇蘇就再也沒見過他。

他不知去了何處,很久都沒回來。

隨著無情道的修行,屬於韶遊的記憶也在不停湧入腦海。

韶遊的記憶很簡單,除卻修行以外,幾乎沒剩下什麼。

而韶遊當初與容祁的接觸,隻有爭奪秩序石的兩次出手而已,甚至容祁都沒見過她的真容。

那個時候的容祁,也像現在這樣,一身黑衣,眉宇冷戾,永遠保持著墨眸紅唇的少年模樣。

隻是那時,他的眼眸死寂灰暗,不像現在這樣,曾燎起過無數星光,又盡數歸於黯淡。

裴蘇蘇恢複了所有記憶,獨獨缺了最重要的一塊。

她不記得自己當初如何進入神域,如何獲得鳳凰淚,更不記得自己出來後為何選擇涅槃。

就像是被什麼東西封印了這段記憶。

暫時想不起來,裴蘇蘇沒再繼續勉強,打算回去以後從祭司那裏側麵打探。

憑借著萬年的積累,她指尖在額前一點,便將容祁留下的精神印記消除。

她打開容祁設下的禁製,手一揮,身前浮現出水鏡。

弓玉激動的聲音傳了過來:“大尊,您終於聯係屬下了,這段時間屬下一直聯係不上您,都快擔心死了。”

在他身旁,站著步仇陽俟等人,他們正站在死夢河邊,剛來到魔域。

“祭司不讓我們來找您,但我們實在放心不下,還是偷偷跑了過來。”

步仇湊了過來,擔憂問道:“蘇蘇,你沒事吧?容祁那個混賬有沒有對你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