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怎麼樣的存在?是惡毒的,是誘拐他們以後的老婆的,最不為社會倫理所容的,該下地獄的罪惡。

所以他用自認為最惡心的詞彙去形容她們,並且試圖拉上北清的學生來一起對她們實施一場口誅筆伐。

所幸北清的學生占了幾分理智,沒被這顯而易見的惡意帶著向前。

但是這又怎麼樣呢?紀知顏的解聘與否是學生能決定的嗎?

北清的學生是包容了,那老師呢?領導呢?會不會覺得紀知顏是個異類?會不會直接就把紀知顏解聘,連緩衝都不給她?

她沒開廁所的大燈,隻打開了鏡子周圍的一圈燈帶,冷白的光照到她冒出虛汗的臉上,顯得汗滴有些晶瑩。

她是罪人,是讓紀知顏陷入不可控地步的罪人,縱使紀知顏懷抱著她說自己很厲害,但是她是罪人的事實也不會因為這些而改變。

是她的一時衝動,才讓紀知顏經營了多年的事業麵臨倒塌的風險。

是她的喜歡,才讓紀知顏被人偷拍還發到學校論壇裏大肆討論。

歸根結底,全是她的錯。

杉曉瑟掩麵,淚水從指縫裏滲出來,沿著手上的血管一直滑到手肘,最後在小腿的不知哪一段上消失。

燈帶悠悠亮著,但那一點微弱的光不足以照亮一整個衛生間,她就坐在馬桶上,一刀一刀往自己心上紮。

不知過了多久,她站到鏡子前,打開水龍頭放了一盆水,然後把雙手埋進冷水裏,等到手上溫度變得冰涼才拿出來敷上自己的眼睛。

循環往複,直到眼周酸脹的感覺消散,她才走出了廁所,重新鑽進了紀知顏的懷抱。

第二天她還是像往常一樣笑,直到回到家紀知顏告訴她實驗室有事的那一瞬間,她才明白,僥幸心理這種東西,當真是要不得的。

她以為裝得平常一點就可以當做沒發生過,她在整個白天都在注意紀知顏的手機,從上午到回家,沒有過一個電話。

她以為北清的領導們刪了帖子就會作罷,結果正當她放心到一半,紀知顏抱著她說要出去一會兒。

紀知顏的語氣極盡溫柔,讓人聽了就像掉進了溫柔鄉,但杉曉瑟那個時候腦子是空白的,乃至於紀知顏最後親她的時候,她的嘴唇都是僵硬的。

紀知顏是個騙子,她回過神來的第一個反應就是這句話。

緊接著,她像失了力一般蹲下去,坐下去,最後側躺在地上,眼淚不住地從眼角滑落。

後來她是怎麼換上那一套像歹徒一樣的衣服,又決定去北清門口蹲紀知顏的呢?

源於她扭曲又熾熱的真心,來自於她勇敢又膽怯的內裏。

她想和紀知顏一起麵對,但又怕自己的出現讓紀知顏想通其中關節,她無法接受她們之間一絲一毫的可能會出現的裂痕。

於是她穿得像個歹徒一樣來北清的校門堵紀知顏,想讓她親口告訴自己這件事,但在看到熟悉的銀白色時,無法戰勝的膽怯又驅使她隱進了黑暗裏。

像個不會停止的周期一樣,她又在紀知顏緩緩開離校門的時候從灌木叢裏現了身,直到被紀知顏叫住,她才覺得撕扯自己一天一夜的刀子終於利落地插進了自己的胸膛。

“是我的錯,是我罵了他,他才會故意拍了我們的照片放到北清的論壇上,和你沒關係,是我的錯。對不起。”

杉曉瑟每個字都帶著淚,顫巍巍說出來的時候也像淚水從眼角慢慢滑到下巴的樣子一般。

“不是你的錯,曉瑟,我們不知道拍照片的人是不是那個李東,別把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明白嗎?”

紀知顏偏頭看著她,視線裏泛著溫和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