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鬆了下來,須臾,她輕聲問:“師太,我該怎麼做?”

她也不知自己為何這般問,無頭無尾,叫人如何答話?

可穿書如此奇異的事,說出來又有誰會信呢?江遇宛不欲再解釋,殊音師太卻好似懂了她的意思般,劃佛珠的動作倏然停下。

她閉著眼,清淡的聲音飄出來:“隨心去罷。”

“你的機緣,在一個人身上。”

聲聲入耳,繞佛珠的聲音再次響起,令人心安。

......

“白術,今日是七月十五。”

白術正在恍惚中,聽見這話猛地回神,輕聲應了是,側過頭去看江遇宛。

後者垂著濃黑眼睫,聲音中情緒稀薄:“去正殿,我要為父母奉香。”

說罷便理了理身上長裙,站了起來。

少女病了幾日,明顯瘦了下來,盈盈一握的腰肢如今看著竟似伸手便能折斷,整個人脆弱的仿佛下一瞬便會被卷走。

白術欲說些什麼,觸及她平靜無波的神色,到底是噤了聲。

***

跨過寺廟門檻,許多著素衣的男子女子虔誠地跪著,佛寺中人影不絕,卻都著意壓低了動靜,寺中一片寂靜。

紅漆大門右側,有位眉清目秀的小師傅站在桌案後,桌案上放置著紅香,另還放著一盞香爐,裏麵放的卻是香客們奉上買香的香火錢。

江遇宛示意白術拿出事先備好的香火錢,一個沉甸甸的精致荷包,遞給了那小師傅。

小師傅合手對她們微微頷首,嘴裏輕聲道:“阿彌陀佛。”

江遇宛還了一禮,拿了把香,亦讓白術自行去拜想要求的,然後她跪在了大殿供奉的佛像前。

她神色虔誠,拿香伸入香爐點了點,隨即伏下`身子,深深磕頭。

須臾,她直起身子,望了望那佛像。

佛祖帶著慈悲笑意,俯視著她。

江遇宛合手閉眼輕聲拜:“佛祖,請指明信女的路——”

驀然,一聲輕笑響在她耳側,她下意識側頭看去。

瞥見一抹冷硬的側臉,那郎君直視著前方,身穿竹青行衣,頗有幾分少年的器宇軒昂之氣,似是發覺她的視線,那郎君側過頭看了她一眼,勾起唇角:

“郡主天真。”

“神佛大愛也無愛,竟妄想靠他們麼?”

她眉心一跳,視線顫了一下。須臾,他卻不再看她,將手中的香火放入爐中,起身往門外走。

江遇宛忽然生出了勇氣,提著裙擺跟著往外跑了幾步。

她停在正殿側邊,對著那個孤冷的背影,喚道:

“殿下——”

路無殊步子緩緩,絲毫沒有停頓的意思,江遇宛心一橫,高聲喊他:

——“路無殊!”

喊完自己都驚了一驚,怎麼能直呼他姓名呢?

江遇宛正暗自懊惱著,卻見他緩緩轉過身來,連眼皮都沒抬,靜靜站在原地。

他身後是白天紅牆,細碎的光灑下,那張俊秀的麵容隱在光下,半遮半掩。

她竟覺出一種——他似乎在耐心等她開口的意味。

江遇宛對著那張麵無表情的臉,深吸一口氣,質問他:“殿下說神佛不會護佑我們,可為何又來此處奉香?”

他回:“......為故人祈願罷了。”

她執著地盯著他,又拋下一句疑問:“什麼故人?”

仿似不願承認自己將來路寄於旁人的懦弱,偏要咄咄逼人,逼他也承認。

他默了片刻,有些意外她會追問,下一瞬,不甚在意的答了句:“逝去的人,何必再提。”

緩了一緩,他抬起眼皮,目光淡淡落在她身上,從她素色的裙擺,緩緩移上前,掃過她盈盈一握的腰,最終落在了她鬢邊垂下的白玉步搖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