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未有的凝重,他心裏隱隱有個猜測。

沈清桉前些時日從蘭若寺失蹤,他派了許多人暗尋,始終未能消息。

而衛照,是沈清桉的親部。

他若通敵,恐怕,沈清桉已與溫漳有了首尾。

怪不得,他寄予厚望甚至有些忌憚的兒子,肯為了個女子放棄一切,原是打了這番主意。

怪就怪在,他掉以輕心,為拿掉沈清桉餘下兵力,令祁王勢力擴大,將那些人派去浮州,也不至於落得如今進退為難的地步。

“叛軍如今行至何處?”他語氣有些陰沉。

小兵一路快馬而來,此時揩了揩汗,回道:“東往三座城池,不戰而勝。叛軍由衛照帶領,一路打著回京複命的旗號,都大開城門相迎,唯淩江太守覺察不對勁,緊閉城門,派臣下來報。叛軍如今已駐紮在淩江城外。”

淩江——

距上京不過一百裏。

眾人開始竊竊私語。

叛軍到了淩江,這消息才傳回上京,何等荒謬?

沈鄴眸光慢慢落在程識雲身上,他的麵色一緩,露出個別扭的笑容,“與愛卿許久未見,方才朕是同愛卿開個玩笑。”

他上前拍了拍程識雲的肩膀,“愛卿神勇,逆賊懼之,愛卿當為南昭一戰。”

“本王無能。”程識雲語調聽不出喜怒,一雙漆黑的眸子仿佛能洞察一切似的,“陛下可尋能者上戰場。”

沈鄴麵色更加難看,扶著他肩膀的力度大了幾分。

程識雲不動聲色的掙脫,往後退了一步,低低笑了一聲:“陛下既是同本王開玩笑,那大獄便去不得了。驛站何在?”

他隨手指了個侍衛,“帶本王去罷。”

第75章 下藥暗害

◎“我不知質子性情如何,但不得不防。”◎

日幕漸退, 夜色漸濃,傍晚時分落了雪,地上沾了淺淺一層。

早前在德陽門前耽擱了會兒, 陛下令人點兵後,才又帶著隊伍出皇城。

最終還是取了折中的法子,將端懿皇後葬在了皇陵側寢, 待皇陵擴建完好後再行遷致。

陛下貴為天皇, 以日易月,十三日除服, 定在除服日遷寢。

江遇宛傍晚時才得以從宮中出來, 身上還沾了幾點雪,她匆匆繞過回廊, 踏入正廳中。

“郡主。”門口候著的人正是程宣, 他見到江遇宛還有些激動, 邁了半步見禮。

江遇宛衝他微微一點頭, 也顧不得寒暄了, 抬步便走進去了。

她實在是慌的很,不知陛下同舅舅說了什麼,從太極殿出來後, 舅舅便要帶兵連夜趕往淩江, 臨出發前要見她一麵。

而她手中,還有姨母的遺言一定要先交代了的。

況且,她同舅舅有大半年未見了, 此去又不知要再過多久。

正廳裏, 程識雲一個人站在裏頭, 他一身白甲, 額上仍舊是白色抹額, 正遙望著窗外的夜色,不知在想些什麼。

夜色有些蕭冷,程識雲聽到腳步聲回了頭。

江遇宛將身上的白狐裘脫下,放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她身骨纖薄,又穿著素衣,抬眼時像極了他的長姐。

程識雲一時陷入恍惚。

他慢慢記起,少年時,他的家人們還在的時候。

長姐程妙意與麵前的小姑娘一樣,有雙水潤的桃花眼,她愛研讀古卷,喜歡看那些天南海北的誌怪故事。

長姐不像少年的他一樣張揚,不像二姐嬌蠻任性,她溫和純善,於用兵之上亦有獨到見解,是父親最喜歡的孩子。

他和二姐在外麵闖了禍,夜半而歸時,都是長姐在牆後麵守著,為他們兜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