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是真正的朝堂,願意不顧生死上諫的臣子也隻是少數罷了,況且太子也未透露出懲戒這些人的意思,便就更沒人去觸黴頭了。
......
宮宴之後,將近落日。
江遇宛受係統之令,欲伺機同太子交談,卻得知太後傳召,隻好隨女侍去往長信宮。
太後一向節儉,因外頭尚有微光,是以宮內未點燈燭,太後坐於上首紅木椅之上,侍女和宦官垂首肅立於兩側。
江遇宛腳步頓了頓,緩緩走進去,斂衽行禮。
“免。”太後的聲音傳來,她揮了揮手,喚江遇宛,“安安,過來些。”
“病可好全了?”太後愛憐撫了撫她的手背。
江遇宛點頭,“病中全靠娘娘指派太醫過府為臣女診治,臣女謝娘娘大恩。”
太後笑笑,一向和藹的臉上隱約帶了些倦意,因燈光太暗,禁不起細究,江遇宛也不敢直直盯著太後的臉。
寒暄一番,太後歎了口氣,提起了程雪辭,語氣裏全然是緬意。
江遇宛恍然,太後同程雪辭是有真情意在的,難免會常常想起她,可宮裏麵與程雪辭相關的人太少,也隻有江遇宛,才能接上幾句話。
江遇宛也有幾分悵然,認真聽太後說著往日的舊事,不免心緒波蕩。
正當此時,外頭有宦官的聲音傳進來:“太子殿下到——”。
係統拍手:“得來全不費工夫!”
“宿主,你想辦法套他的話。”係統提醒道。
玄青色的身影踏入長信宮後,四麵侍女內監皆俯身行禮,來人輕輕一揮手,不緊不慢地拜見太後。
太後的情緒可謂相當複雜,從前在眾多孫輩當中,她最喜歡這個孫子,太子神姿高徹,文武雙全,樣貌同年輕時的皇帝有七八分相像,性子是最寡淡溫雅的,學業上亦是最讓人省心的。
曆經這一係列變故,莫說同她這個祖母,便是同皇帝那個生身父親,也不可謂無嫌隙。
太後在心中默默歎了一口氣,很快便笑著讓太子落座。
她今日將太子喊至此處,也有自己的一番打算,隻是沒想到太子來的如此快,同江遇宛撞在了一起。
也罷,聽聽也無妨,說不準兩人郎才女貌還能湊成一段姻緣。
太後輕輕拍了拍身邊小姑娘的手以示安撫,命人賜座。
閑聊幾句後,太後將話頭扯到了太子妃的人選上,“太子二十生辰已過,早是該定親的年歲了。”
話音稍頓,她想起一國儲君是在外頭過的生辰,麵上仍不動聲色,“哀家與你父皇商議,冠禮之日為你定下太子妃的人選。”
“太子可有中意的女郎?”
太子薄削的唇勾了一勾,意味不明道:“孫子的母妃在世時,很是看重宋家女郎。”
太後愣了愣。
太子當麵提起穆氏,分明在落她的麵子。
她麵上笑容淡了幾分,語氣聽不出什麼起伏:“宋家女郎德行有虧,怎堪為儲君之妻?”
沈清桉以指骨扣了扣桌麵,眼尾微微翹起,不置可否,轉而用視線去掃對麵安安靜靜的江遇宛。
“江娘子。”
四周沒有聲音,太子冷不防地喚她。
江遇宛回過神來,抬眸,瞧見一雙似笑非笑的眼,瞧不清辨不明,卻隱隱令她覺得含著幾分試探。
藥效將將過去,針刺般的痛楚慢慢加深,江遇宛壓下眉頭,臉色顯出幾分蒼白。
“回殿下,臣女不敢妄議。”江遇宛默了許久才道。
“有何不敢?”沈清桉溫煦的眉眼一斂,轉而淡笑,“孤記得你和她素有恩怨,便是說她兩句也是情有可原。”
“回殿下,臣女與宋娘子並無恩怨。”江遇宛直視他,並無遲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