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生的小刺頭,幼兒園時期便是片區有名的小惡霸,打起架來不要命,打不過也要拉對方墊底的類型,久而久之沒人願意惹他,吃過他拳頭的統統怕他。

這樣一位天不怕地不怕的不良少年,為了一句“保護他”的承諾,竟然金盆洗手刻苦學習,超常發揮考上了菁華大學,和他成為了同學。

他知道江言是好意,江言是這世上為數不多真心對他好的人,也正因如此,他不想江言因為打架被開除。

江言嘴裏嘀咕:“還不是因為你……”

許嘉音回頭便懟:“我讓你管了?”

江言語塞。

許嘉音生氣哼了一聲,加快腳步,朝前頭走去。

江言揣著褲兜在後麵走,最終還是認了慫,“是是是,我也不想打架,可總有人惹你啊,這叫我怎麼忍得住,我絕對不會讓高中時候的事再來一遍的……”

許嘉音放慢腳步,聽著他的念叨,抬頭望起天穹的晚星。那一水兒的星星,一水兒的來自億萬光年外的光芒,顆顆粒粒,閃閃熠熠,每一顆都像周赦瞳孔裏放射的反光。

那個人的眼,就如綴著辰星的黑夜,難以敘說的深情認真,他曾見過同樣動人的眼,在一場大雨裏。

他垂下頭,偷偷摸上嘴唇,自己的唇每日唇膏唇膜養著,蛋羹一樣嫩滑,和周赦是全然不同的。

周赦的唇,很燙,幹澀,有些紮人。

伸手拉住他的時候,那雙沉靜眼裏全是擠壓崩裂的欲望,就像,想要強行占有他的Alpha一樣,讓他稍微亂了方寸。

他承認,突發奇想和情敵打了啵,這個舉動是輕率了些,結果也超乎意料了點——

想著想著,忽然之間,許嘉音一腳踢到台階,差點栽倒。

江言眼疾手快,一把給他拉住,“想什麼呢?路都不看!”

許嘉音扭回頭,眼裏浮現亮晶晶的光芒,“我在想,我之前還是太低估自己的魅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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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院男宿,四棟102。

周赦一把推開門,門板乓地砸上牆邊飲水機,彈回來,再砸上去。

宿舍裏的人嚇得一跳,“嘛呢?發什麼神經?”

周赦一聲不吭地走進去,長手拽下書包,扔垃圾似的扔到座位椅子上,然後穿過亂七八糟擺放的鞋和垃圾桶,衝進最裏麵的浴室。

擰開水龍頭,冰冷的水瘋狂噴射,噴進汗水打濕又幹透的頭發,他從衣兜裏掏出一隻發圈,黑色單圈,再無多餘裝飾。

冷水令人昏沉,昏昏沉沉,令他回憶起四年前的雨夜,仿佛腳底重新踩過渾濁不堪的泥水,重新遇見一遍沒有剪掉長發的許嘉音。

究竟是誰把那般珍貴的許嘉音丟在雨裏,他坐在髒兮兮的垃圾桶邊,像隻被折磨得失去了靈魂的小狗,兩眼無光,手腳並用,爬過來用嘴叼走他手心的糖。

冰冷徹骨的雨裏,手心滑過溼潤的溫熱,短暫隻有一瞬。

冷水嘩嘩啦啦地下,周赦順著牆坐倒,手指撫上嘴唇。那是一樣的溫熱,和那時一樣的溫熱,卻比那次體驗得透徹百倍。

和自己的唇完全不同,許嘉音的唇軟滑得像果凍,或者冰淇淋,濕淋淋地塞進來,又驚慌失措地逃開……

冷水從側臉狂淌,他迷離雙眼,失魂落魄。

叮叮當當的樂聲,響了好久,周赦才意識到是自己的手機,他關掉水龍頭,濕著手翻出手機。

電話,屏幕上跳躍著來電人的名字:夏町。

許嘉音莫名其妙的話從腦海閃過。

他冷著臉接通,“什麼事?”

電話那頭的男聲溫柔:“今晚球賽贏了吧,祝賀,還好有你替我,我這會兒還沒下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