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靠的就是不斷地打擊異類——先是神靈,接著是獸人,然後是精靈、矮人、有翼族、地精……他們一個接一個被人類連根拔出,徹徹底底地從這個世上消失,或者直接墜入深淵,成為魔物。
而這一種對“異類”的狠辣和酷烈,也從第一紀元開始就埋入了人類的骨血,流傳到了現在。
所以這位美神想要殺死惡魔的理由,也是這樣純粹而簡單:消滅異類。
——人類的內部鬥爭,是人類的事,但惡魔卻必須先行出局。
惡魔心情複雜地歎息著,先是搖頭,可慢慢又開始點頭。
“平心而論,我實在無法讚同這樣的觀念……但是我畢竟是個外來者,在無法感同身受的前提下,實在不該對這樣的觀念發表多餘的見解……”惡魔平淡道,“但是我卻沒有放過敵人的習慣。”
少年模樣的美神嗤笑道:“別說大話了,現在的你恐怕連站立都很困難吧?!這是受到詛咒的匕首,它的存在就是為了殺死神靈!哪怕你現在是三代神中戰力最強大的神靈之一,在這一柄弑神的武器麵前也不可能堅持過三分鍾!”
隻要惡魔死了,美神就會第一時間將這柄利器回收,將這張最大的底牌妥善收藏——而這也是他為什麼還站在這兒同惡魔閑扯的原因。
但對於美神的這番言論,惡魔隻是搖頭。
“在第二紀元裏,帶有弑神詛咒的武器很多,但真正憑借武器成功弑神的卻隻有半神克勞德,你覺得這是為什麼?”惡魔緩緩說著,手中神力凝結出一柄長劍,在美神駭然欲絕的目光中毫不遲疑地穿過胸膛,將胸口的血肉連同被匕首死死咬住的那一塊心髒一同剮下。
鐺!
鮮紅的匕首落在地上,失去神力的供應後緩緩黯淡下去,而惡魔雖然胸口多了個恐怖的大洞,但神力卻飛速地回到了他的體內。
“隻有定向詛咒,才能真正奪取神靈的神力,而你,太天真了。”
惡魔手中不似花劍又不是大劍的長劍一振,嗡鳴聲剛起,那長劍的鋒芒就已經溫柔地穿過了美神的眉心,刺穿頭顱,擊碎了神職。
這一瞬間,風停了。四周再無人聲,隻有花瓣簌簌落下。
惡魔手中以神力凝結出的長劍輕輕散去,而美神也轟然倒下,那張死不瞑目的臉也與身體一塊兒如光點散落,一點點融入花海的泥土中。
惡魔望著這些光點,吐了口氣,接著才終於有劇烈的痛楚從胸口湧出,痛得他背後瞬間被冷汗沁濕。
“好日子過太久了……連這點痛都忍不住了……”惡魔喃喃自語,試探著觸碰了一下胸`前的傷口,但那在神力澆灌下飛速生長的肉芽卻用火辣辣的痛楚對這一次觸碰發起了抗議。
說來也可笑,在黑獄中的那幾年,竟是他過得最安穩的日子。
但……
不能再想下去了。
惡魔深吸一口氣,目光沉凝地注視著美神的身軀徹底消散後,這才收起地上的弑神匕首,向著花海更深處走去。
而直到惡魔的身影也消失在花海深處後,一個人影才從花叢的陰影中悄悄走出,皺眉凝視著美神屍體消失的地方。
“真是太沒用了……殺不了那個惡魔就算了,竟然連神職都搭上了。”來人十分苦惱,“我本來還想收集二代神的神職試試……”
“所以你才唆使他過來找我的麻煩?”
熟悉的聲音從來人身後響起。
來人駭然回身,發現本應該已經離開的惡魔竟不知道什麼時候又繞了回來,正站在他身後的不遠處,用探究的目光看著他。
“所以,真正將我當作目標的,其實是你。”惡魔看著來人,若有所思,“不過,在問到理由之前,我是不是應該問一個更有趣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