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決定命運的時間愈近,琉璃的心情越沉重,這頓飯吃得很不輕鬆。
吃完起身,卻冷不妨與一人撞了個滿懷,原來是燕華回來了,一件什麼東西從她身上撞掉到地上,因走得慌張,看來並沒發覺。
琉璃想替她撿起,卻不料對麵一巴掌突然甩過來:“作死啊你!什麼東西,竟敢衝撞我!”
琉璃低頭捂臉,猛一錯步將那東西踩在腳底下。
本桌上的人除了淑華,其餘都站起來了,浣華氣憤地:“五姐姐怎麼隨便打人?”
燕華撫著手腕冷笑:“不該打麼?我手還打疼了呢!”
淑華在旁哧了聲,幽幽道:“你以為這樣'她'就會認你的好麼?”
這個“她”明顯是另指,燕華怒道:”別在這裏酸溜溜地,三姐姐與我一向要好,豈是你們比得了的!”
原來是指毓華。一個與她們同樣身份的姑娘,竟然成了她們姐妹爭風吃醋的對象!
琉璃忍著把巴掌扇回去的衝動,咬牙讓自己冷靜下來。如果說燕華給琉璃下蒼耳粉以及當眾掌括她是為了毓華,這卻也說得通!聶氏身為庶出,本來自卑。三夫人齊氏不愛與人過於親近,二夫人梁氏更不用說了,所以她想找靠山,就隻能找上“賢淑”又識大體的餘氏。燕華與聶氏一條心,自然會朝毓華靠攏,有了這條送上門來的好槍,所以這幾日這位三姑娘才這般沉得住氣。
這麼一想,琉璃心頭便釋然了。
餘氏母女有動便好,不動才讓人摸不透!她想了想,抬頭道:“原來五姑娘與三姑娘這般要好,那的確是琉璃的不是了。三姑娘五姑娘都是尊貴的千金小姐,琉璃質如蒲柳,如何堪近姑娘身側,莫說是打,便是下些蒼耳巴豆什麼的,毒死也是該的。”
燕華臉色刷的一變,“你胡說什麼!什麼蒼耳巴豆,要是胡言亂語,仔細我又打你!”
她這一激動,好多人已經看過來了,包括何老太爺及何蓯苙餘氏等。
琉璃連忙退後:“姑娘勿要生氣。”說著,仿佛被絆了一腳,身子一歪倒在地上。何燕華逼過去:“你少裝熊!又不是我推倒你的,你想訛誰?”
這番動作中,琉璃已經不動聲色將腳底下的物事揣了起來。麵對燕華的逼問,她歎了一口氣坐起,道:“我摔倒自然與姑娘無關。那麼二姑娘呢?”後麵這句話她是壓低了聲音說的,堪堪夠燕華一個人聽見。
燕華的臉比剛才更白了,連眼珠也忘了轉動。
“你們在做什麼!”
聶氏走過來,衝著琉璃喝斥。燕華回神,狠瞪了琉璃一眼,終究是什麼也沒說,掉頭走開了。
每個人都認為小孩子們之間的口角不值得在意,尤其吃虧的一方又不是他們在乎的人當中的任何一個,風波在聶氏的斥責聲中很快平息,大夥散席的散席,談論的談論,唯獨沒有人理會挨打的人。
琉璃拿出揣在懷裏的一支銀釵,指尖摩挲著釵頭刻著的一個篆書“閔”字。這一巴掌落下的仇,她是不會忘的!
一個人蹲下來,柔嫩的聲音輕輕地道:“你沒事吧?”
琉璃將釵放回去,抬起頭,看著浣華,站起來搖搖頭:“我沒事,謝謝八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