聶氏道:“就是這話不假!來了正好,來了瞅個明白,瞧瞧究竟是死有餘辜還是冤屈枉死,不來到時還道咱們合謀串供呢!”
琉璃隻覺得這聶氏真是不見棺材不落淚,都這會兒了還裝得跟外麵雪一般清白,她就不信餘氏打算除掉翠瑩的時候沒漏消息給她,真以為齊氏會放過她們麼?
齊氏一到,琉璃心中就踏實了,就覺得這件事對自己基本沒什麼威脅了,齊氏餘氏王已見王,還要她這士卒做什麼?
齊氏依舊冷冷淡淡坐著,似乎真就是應個卯來旁聽的,梁氏可聽不得聶氏這冷嘲熱諷,接了茶往桌上一摜,便道:“有不服明兒可跟老太爺說去,眼下有事待辦,懶得搭理你!”
餘氏咳嗽了一聲,聶氏也知此時當著眾下人麵爭吵實是不智,於是忍氣噤聲了。
餘氏看著李嬤嬤,衝紅袖:“給嬤嬤看座。”
李嬤嬤頓即受寵若驚,壓根不相信餘氏還能給她這般待遇,旁邊婆子扶著她起來,她才戰戰競競挨了半邊屁股上去。
餘氏問:“李嬤嬤是老太太派來的,最是公正,你來說說翠瑩這死是怎麼回事?”
李嬤嬤站起來,看了上方一眼,結結巴巴道:“老奴不與她們同屋,也,也不清楚……”
聶氏正要說話,齊氏忽然朝身後立著的丫鬟槿兒道:“吳大夫到了不曾?到了便讓他進來。就說都等著他驗屍呢!”
吳大夫是何府慣常用的醫師,於內科上有獨到建樹,按例府裏死了人若不請仵作,也要請他來瞅瞅,至少定個死因才像話。今日不知為何都沒想到這層,齊氏不聲不響將他請了來,便引得餘氏好生鬱悶,這不是迎麵打她的臉,說她不會辦事麼?!
梁氏牢記著淑華那日的囑咐,看著兩邊顏色,緊閉了嘴。聶氏眼見得餘氏臉如寒冰,少不得替其出頭:“還是三嫂想的周到,連大夫都替咱們請來了,合著老太爺連這個也交代過?”
齊氏斜斜瞟過去:“合著老太太也交代過讓四夫人協同審案?”
聶氏咬著牙,再次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琉璃暗歎,這齊氏看著不聲不響,每次一開口卻總能一針見血,把個能說會道的聶氏逼到牆角裏去,真不愧是老太師爺的孫女。
餘氏道:“都爭什麼!把吳大夫請進來!今兒這事兒定要查個清楚!”
原來槿兒已經帶了吳大夫到了門外,槿兒聽見發話,立時便領著他進了來。四下裏一見過禮,吳大夫便掀開屍布細細查驗起來。
齊氏餘氏皆緊盯著他一舉一動甚至每個表情,緊張的氣氛使梁氏聶氏及錢大娘子也不敢錯眼的關注著。
李嬤嬤臉色煞白站在地下,不知是冷還是怕,渾身都打起了顫栗。琉璃也很緊張,翠瑩的死到現在已然變成了大事,這是餘氏與齊氏的角力,她雖然知道她是個悲哀的犧牲品,卻不知道假如她真的死於謀殺,齊氏究竟會怎麼報複。
時間終於過去,吳大夫直起身來,說道:“是悶死的。想是夜裏烤火關了門窗,氣流進出不了悶死了。每到冬天這種事總是要發生許多回。”
所有人聽到這句話都不由地鬆了口氣,隻要不是被人毒死,這事就好辦了。餘氏端起參茶,指著錢長勝家的道:“讓吳大夫寫明白按個手印,做個證。”
錢大娘子轉身吩咐人上了紙筆,齊氏驀地站起來,道:“慢著,我還還有幾句話要問。”
餘氏不樂意了:“人是悶死的,大夫也是你請來的,你還有什麼要問?”
齊氏沉著臉:“人是悶死的不錯,但為何同室三人隻死了她一個?甜兒當天夜裏去哪裏了?翠瑩死前曾與李嬤嬤打過兩回架,而李嬤嬤還曾為此到長房告過狀,過不了兩天她就死了,這些都怎麼解釋?”
李嬤嬤兩眼一黑倒在地上,餘氏陰沉著臉,手一揮讓人帶了她下去,聶氏站起來:“這就奇怪了,三夫人怎麼知道昨天夜裏甜兒不在房裏?縱使李嬤嬤跟翠瑩有仇,這跟甜兒有什麼關係?”
梁氏看得興起,又忍不住站起來:“依我看這個事把那兩個丫鬟叫過來問問就知道了!”
這時外頭忽然走進來一人,進門便向內盈盈一禮,說道:“稟四位夫人,方才奴婢在穿堂下遇見一人暈倒在雪地裏,依稀認得是九姑娘屋裏的蕊兒,聽說九姑娘在此,便將她帶來了。”
來人竟是蘅薇!琉璃聽說蕊兒暈倒,一時也有些心跳加速,蕊兒明明與甜兒一道出去,怎麼會暈倒在長房穿堂呢?……甜兒又在搞什麼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