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隨在何樸鬆後頭與梁氏聶氏一路護著往三房走。阮氏裝模作樣跟在後頭:“我也去瞧瞧!”琉璃停下來,沉臉道:“三奶奶還是哪涼快上哪兒吧!你是怕三夫人死的不夠快還是什麼?!”阮氏被她這麼一斥,倒是也心虛地住了腳。
琉璃瞪了她一眼,逼近她道:“聽見三嬸的話沒有?誰逼死了她,她做鬼也不會放過她!”
阮氏打了個激靈,不覺後退了幾步。
琉璃哼了聲,快步追上梁氏等人。
齊氏走這一路,便滴了一路的血,到了三房房裏,她氣息都已經變弱了,何樸鬆全身發抖,死死捉住她雙手。梁氏聶氏也有些怕,隻是在旁守著不敢說話,就連吩咐下人也是聲音在抖。
雖然都不是善茬,但死主子跟死丫鬟是兩回事,何況就在兩個時辰前,大夥還都沉浸在一派喜悅裏,突然之間變得吉凶未卜,難免讓人整個人都變得不好起來。
吳隱中隨後就被追回來了,進門看了眼便就撕紙寫了張條子,迅速地交給吳嬤嬤:“去給老太爺,讓他拿著這個進宮遞交給太醫院!讓他們來人!”
吳隱中的兒子就是太醫,也是托了老太爺的福才進的太醫院,如今府裏有事,不能不理會。
在場人見狀,心裏又驀地往下沉了,都到了要請太醫的地步,多半是真不好了!
琉璃是閨女,看著齊氏進了門後就退出來了,喚了蕊兒在裏頭照看,有什麼事也好隨時出來通知。聽著裏頭哭聲漸起,心裏也是七上八下的。出來見得廊子下剛才隨同齊氏去正院的穩婆和丫鬟還都在,於是問:“三夫人怎麼會過正院去?”
那丫鬟抹著眼淚道:“方才三奶奶身邊的桂圓到我們房裏,說吳嬤嬤被三奶奶喚過來了,為了什麼貪墨了公中幾千兩銀子,要把吳嬤嬤打死!夫人剛剛醒轉,正好聽得這個話,不知道怎麼回事,忽然生起氣來,然後就不顧勸阻下床到了這裏!”
三房的丫頭?琉璃頓即想起阮氏。不用說,琉璃也知道這阮氏背後做了些什麼了,齊氏本來無事,阮氏這是在活活要她的命!琉璃可以不在乎齊氏生死,可是她在乎浣華的命運!這時候,阮氏在她眼裏頓時變得與餘氏一般可惡了!
“琉璃!出什麼事了?!”
偏廈裏呆著的浣華這時候也衝了出來。琉璃忙將她扶住,定了定神,說道:“三嬸有些不大好,你不要過去。”
“是什麼不好?”浣華臉色刷地白了,兩眼裏頓時浮出抹恐懼。琉璃撇開臉去,暗自歎了口氣,說道:“具體我也不知道,蕊兒說是血崩……大約就是控製不住的意思吧。”
她幼年時在外頭,哪裏沒曾聽說過血崩是什麼意思?但是眼下浣華這個模樣,她可不忍再嚇她。
“怎麼會這樣?!”果然,浣華站不住了,先前對齊氏生下孩子來的絕望,已經變成了深深的不可置信。“剛才不是好好的,為什麼突然會血崩?她是不是,是不是要死了?”說到末尾她聲音放輕了,似乎不敢把這個死字吐出來,一旦吐出來 ,就會變成事實似的。
“快來人!快來人!”
琉璃還來不及安慰,這時候院子那頭的人突然又急切地奔走起來了,有些人拿著銅盆在敲打,有些人在不停地往裏頭送被褥,吳隱中在屋裏頭大喊:“夫人要挺住!”而何樸鬆在哭喊齊氏的名字,聲音震到前院,也還得如同就在耳邊般清晰!
浣華不自覺地隨著琉璃到了門邊,睜大眼衝著那頭張望。這時候已經有人開始在端著盆子往外倒血水了,而吳嬤嬤的哭聲也震天價傳來!
即使沒有親曆過,這時候她們心裏也都猜到出什麼事了。婦人生產,本就是一腳踩在鬼門關的事,齊氏近四十的高齡產下頭胎,孩子無事已是萬幸,她自己的命也是險險在握,方才經過那麼一番折騰,大約是保不住了。
琉璃手下一緊,漸覺手心裏浣華的手變得冰涼。
屋裏頭騷亂了片刻,裏頭吳隱中的聲音忽然消失了下去,而姨娘們與丫鬟婆子們的哭聲卻隨之傳來。何樸鬆的聲音也沒有了,倒是那嬰兒也在伴著哭聲也在大哭,似乎在哀哭才生他下來的母親,還沒來得及抱抱他,看看他,就又要離他而去。
浣華癱倒在地上,臉色雪白如紙。
“不,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