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尋思間,定北王說道:“你最近叫老三媳婦幫著管事,我看不錯,不如你再把蘭丫頭也叫過來,她也十三了,眼看著就要說親嫁人,讓她也跟著你學著點兒。”
琉璃聽他說要把祈木蘭也叫過來,心裏立時就湧起十萬個不願意,麵上笑道:“大姑娘有夫人親自教導,哪裏用得著我來教?我這也是因為月份大了,便請三弟妹過來幫幫忙,可不敢有教導的意思。”
定北王哼道:“你最討嫌的地方就是小心眼兒!”琉璃為什麼不肯答應,他心裏有數,可是他隻有一個女兒,難道就這麼任憑梅氏放縱她下去嗎?他自己的女兒他自己知道,興許是有些被縱壞了的毛病,可本質上並沒有什麼害人之心,隻要悉心教導,還是可以糾正回來的,如今府裏除了琉璃,他還能把她交給誰呢?
“我這一輩子,得意的地方是替祈家建下了莫大功業,失意的地方是沒教育好子女,你是祈家的長媳,難道就要眼看著木蘭將來嫁出去丟我祈家的臉嗎?你將來也會有女兒,祈家出了這樣的姑奶奶,難道不怕別人質疑祈家的家風,到那時影響你的兒女的前程嗎?”
定北王語調沉緩,沒有暴怒,有時候不是大吼大叫就能有用的,他知道。
琉璃呆了片刻,果然垂下肩膀來,說道:“王爺的心意兒媳懂,可是也得要大姑娘樂意過來。她要不樂意,就咱們在這裏瞎說合,回頭她鬧將起來,也是不好看的。”
“她有什麼不樂意的?”定北王聽得她口氣鬆動,立即就道:“她自己也跟我說你持家有道,如今咱們王府看起來比從前麵貌強多了,以前府裏一到夜裏下人們就四處聚在一起賭錢吃酒,有時候叫個人應門都難,如今哪裏還有人敢這麼做?夜裏哪個角落裏不是有人乖乖值夜?人心都是肉長的,剛開始看不出來,後來這麼些變化還看不出來嗎?蘭丫頭不過是個孩子,有時候難免被讒言迷了心性,你身為長嫂,不就是要糾正她這些,把她引到正路上去嗎?”
琉璃默默看著他,半日都沒有話說。
定北王道:“你是個什麼意思,倒是說說!”
琉璃蔫蔫道:“王爺都說到這份上了,兒媳還有什麼話說?”她這是倒的什麼黴,教育了兒子還要教育小姑,何況都還不確定定北王丟給她的是不是頭白眼狼。可是定北王的麵子到底抹不去,她除了應允,還能說什麼?好在有個穆氏,萬一她不服管教,就讓穆氏出麵去對付好了。
“那就這麼說定了!”定北王很高興,站起來:“我讓她明兒就過來見你。”
琉璃卻是笑不出來。
祈允靖與李芙的婚事便就交給了穆氏去操辦,李芙沒有父母親長,永安侯夫人就代替娘家長輩了,然後因為李芙嫁妝不多,聘禮之類的也好說,再加上祈允靖這是二娶,自然就一切從簡。不過祈允靖還是興致勃勃地讓人重新布置了一番閑置久了的正房,顯得對這位繼任的二奶奶的看重。
而另一廂,因為此事並沒有先通過梅氏,梅氏對此很有些不悅,當天夜裏質問定北王,定北王道:“那你同意不同意?”祈允靖都同意了,梅氏哪裏還有什麼好不同意的?便就道:“靖兒看中的,我自然同意。”定北王道:“這便是了!既然問不問你都是一樣結果,你還有什麼好糾結的?”梅氏便被堵得再沒話說了。
當然這些話並不是當著兒女們麵說的,琉璃之所以知道,是因為有人傳話出來給的月桂,如今琉璃想要知道各房裏點什麼事情,還真是不用費什麼周折。
這裏有穆氏去辦了,半瓶胡同那邊喜事也近了。靳宣——啊不,如今該稱陸謙,陸謙與閔華的婚期定在三月廿五,琉璃因為很想去,所以最近半瓶胡同正在緊鑼密鼓地加置安全防護。祈允灝讓李行親自帶領人馬布置防衛,下令要做到萬無一失。
如今其實哪裏還有懷小嘟嚕那般危險?但是祈允灝謹慎慣了,琉璃也就由他。
那日定北王那麼說了之後,祈木蘭翌日果然來了,琉璃那會兒正在吃早飯,出於禮數問了她一句要不要一起吃?她回答說用過了,也就算了。吃完飯,琉璃便跟沒她這個人似的,自與穆氏說起府裏內外事務,又告訴她哪些事該如何處理。祈木蘭一直在旁看著,神情倒是認真,全程沒有插嘴,也沒有表示不耐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