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節(1 / 2)

這種感覺實在是太奇怪了,她第一次對除了沈映和郡王府之外的人感到其他的情緒。

同住持說完話,蘇致似有所感一般輕飄飄的朝容虞望了過來,看見容虞一直在看她,便彎唇禮貌性的朝容虞笑了笑。

恰如沈映曾經向她形容的那般婉約大方。

上完香之後,大夫人還有容畫她們一起去了觀音殿,容虞沒有跟他們一起去,她們也不曾注意到容虞沒有跟著,或者是有人注意到了,但是沒想提醒她。

她跪在蒲團上,仰頭看著麵前那座法相莊嚴的佛像,他像是在看著自己,又像是在看著別處,雖然隻是一座金身佛像,但是周身似乎真的籠罩著慈悲的光輝一般。

分明是肅穆的,可是容虞在想,佛祖真是慈光授眾生嗎,那麼什麼該被寬恕而什麼該萬劫不複呢。

來來往往那麼多過來求神拜佛的人,貪官,暴吏,他們求富貴,求權利,他們本身就肮髒不堪卻求佛祖普渡眾生。

可這樣的眾生,有資格被佛祖偏愛嗎?

門吱呀一聲被打開,有人走了進來,跪在了容虞旁邊。

容虞側頭望過去,臉龐白皙精致,著一身素衣,頗有幾分遺世獨立的氣質,是蘇致。

她雙手合十,動作規範的朝麵前的佛像磕了三個頭,接著又閉上眼睛,嘴裏無聲的念了什麼,然後轉頭看向了容虞。

像是剛剛認出來一樣,蘇致清透的眸子像含著水光,柔聲道:“九姑娘?”

容虞忽然覺得自己得出了答案。

佛陀眼裏無善惡,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返身之所,他永遠用一種哀憐又善意的目光注視著你,惡意產生並不可怕,因為當它消退的那一刻,永遠都有屬於自己的一線生機。

而容虞永遠不會有這一線生機了。

容虞側頭看向她,道:“蘇姑娘。”

蘇致像是有些意外,道:“九姑娘居然識得我?”

容虞轉過頭來,再次仰頭看著麵前的佛祖,道:“蘇姑娘才貌雙全,不識得也難。”

蘇致掩唇笑了下,笑聲清脆,緩聲道:“哪有那麼誇張。”

她又道:“第一次在這裏碰見九姑娘,怎麼往常都不見你過來,是因為你不想過來嗎?”

容虞彎了彎唇,道:“不是,我名聲不好,夫人說我過來了會玷汙這裏。”

蘇致顯然也是沒想到容虞會把話說的這樣直接,她微微愣了愣,然後道:“九姑娘也不必如此妄自菲薄。”

“這上京城裏,喜歡景朝哥哥的人能排到城外去,九姑娘你隻是說出來,她們沒說而已,大家都是一樣的,誰都不能說誰。”

容虞問:“那你也是這樣嗎?”

蘇致抿了抿唇,顯然是對容虞問的話有些不太開心,道:“啊?我自小和景朝哥哥一起長大,我們倆自然是不同的。”

“不過九姑娘,你這樣屬實不好啊,景朝哥哥他脾氣好,從來不會給人難堪,但你總是那樣煩他,他也會覺得不太自在。”

“你怎麼知道他不自在?”

蘇致神色有些為難,但好似還是為容虞好一般道:“實不相瞞,你也不要難過啊,景朝哥哥私下同我說過幾回這個……”

“我回回都是勸他不要管的,不能拂姑娘家的麵子,可他總跟我說自己很為難。”

“是嗎?”

“是啊,九姑娘我今日偷偷同你說了,你不要難過呀。”

“那為什麼霽徊宴上他會那樣拒絕你?”

蘇致有些驚訝,道:“九姑娘以為那是拒絕嗎?”

“我年紀還小,那樣大庭廣眾的議論婚事實在不妥,景朝哥哥是在替我解圍啊,我們倆之間是不會介意這些的。”

容虞點點頭,說:“哦。”

她站起身來,低頭看著還跪在地上的蘇致,道:“我先告辭了。”

蘇致輕輕笑了笑,模樣溫婉可人,道:“九姑娘慢走。”

容虞推開門走出去,清風吹過來,她呼出一口氣,然後攤開手掌,看著方才被自己握在手裏的那根發簪。

因為握的太緊,她的手掌已經有幾條紅痕,直到現在還在隱隱作痛。

這根發簪曾經刺入過兩個人的脖頸,拔.出來的時候鮮血濺了她一臉,她知道怎麼扼製住別人,也知道從那個角度刺進去那人會必死無疑。

曾經她殺人是為了母親,可方才她對蘇致動了殺心時,為的是自己。

她想,或許當她為了私欲想去殺一個無辜的人時,就永遠失去了向善的機會。

她把簪子收了起來,再抬起頭來發現沈映就站在她的麵前。

容虞不知道沈映為什麼會出現在普恩寺,也不知道他是什麼時候到這裏的,一時之間不知道說些什麼,沈映看她的目光有些複雜。

半晌他才問:“方才在想什麼?”

容虞道:“沒什麼。”

沈映拉起她的手,看著她紅痕還未消退的手掌,輕輕的撫了撫,道:“她在騙你,你知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