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身,將放在案邊的木梳放在了原地,道:“起來吧,我方才是同你說笑話的。”
………
申時過半,容圍從府裏走了出去。
容虞的院子裏門口很近,她站在院子門口可以清楚的看見大門有誰進出。
容虞看了看天色,在容圍走了片刻之後也跟著出了大門,她知道容圍要去哪,也知道容圍要去見誰。
容長兼的事說大也大,說小也小,但麻煩倒是真的麻煩,這幾天容圍上下打點,見了不少人,也出賬了不少銀子,連女人都好幾天沒找了。
容虞跟著去了雲徊樓。
他要見的人,正是容畫要嫁的那個人,大理寺的少卿,吳孜。
雲徊樓的房間需要提前同客棧交代,哪怕容圍是郡王也是如此。
雲袖在雲徊樓待了近十年了,她一開始是這裏麵最低等的妓,後來花了近八年的時間才從一個最低等的,價錢最低的妓子爬到了如今的雲徊樓的四大管事之一。
容圍在那種事上一直有些奇怪的癖好,總是會隔三差五的找個姑娘宣泄一下心火,當初容圍來雲徊樓點了她,她那時候還是最雲徊樓最低等的妓,碰到這種事沒有拒絕的餘地,隻能自認倒黴。
就算出了人命也不會有什麼大事,拿點錢就能應付過去。
容圍此前也不是沒有過類似的經曆,基本上被他那樣弄過的女人都沒了半條命。
後來還是白傾不知道從哪聽來了消息,過去救了她。
她在容圍剛剛開始的時候進來阻止了容圍,然後在事情解決之後給了雲袖一筆銀子,讓她自己給自己贖身,然後遠離這個地方。
但是雲袖拒絕了,她拿著那筆錢繼續留在了這個地方。然後一步一步的從最末等的妓成了雲徊樓的招牌,然後又漸漸的不再接客,變成了樓裏的管事之一。
後來白傾死了,雲袖過來找過年僅十歲的容虞,告訴她她願意帶她走,離開郡王府離開上京城,去她母親曾經生活的那個江南小鎮。
但是容虞拒絕了。
態度就像當初拒絕白傾的雲袖一樣。
她的母親真的是一個足夠善良又美好的人,她能奮不顧身的去救下同她素未謀麵的雲袖,即便自己身處泥淖,卻還是要給雲袖一個選擇的機會。
容虞自己是個心狠手辣的人,在她生活的環境裏,善良似乎是最矯情又最無用的東西。
可是容虞從未輕視過善良的人,她不覺得他們天真幼稚,她一直認為,善良可以讓一個人散發最耀眼的光輝。
這幾年雲袖幫了她很多,雲袖是個很聰明的女人,她猜到容虞在做什麼,但她從來沒有過問,也從來沒有試圖插手。
雲袖把鑰匙遞給容虞,道:“小心點,別被發現了。”
容虞接過,道:“好。”
“郡王府的事我聽說了一些,你要是遇到了什麼困難,盡管過來找我,雖然我可能也幫不了太多,但是帶你走還是足夠的。”
容虞道:“好。”
雲袖歎了口氣,這麼些年容虞一直都是這副冷冷淡淡的樣子。
在郡王府那種地方能遇到什麼雲袖也多少能想象的到,但容虞就像認定了什麼一樣,這麼些年不管過成什麼樣,從來都沒有跟她說過一次想離開這裏。
“對了,差點忘了跟你說,方才我聽大官事說今天晚上沈世子可能會過來,與他同行的好像還有幾個其他的世子還有小侯爺。”
雲袖歎了口氣,道:“沈世子屬實不是一般人可以肖想的,你……”
容虞聽了太多這樣的話了,不管說的是直接還是委婉,最後都是在勸她不要自不量力。
雲袖繼續道:“你也不要覺得自己比不上他,你很好,要是喜歡他就大膽的去跟他說,沈世子想來也不是一個會隨便玩弄感情的人,你喜歡他總比喜歡別人要好的多。”
雲袖看著容虞,頓了頓又掩唇笑道:“我們女子啊,世人給我們上的枷鎖太多了,其實貞潔不貞潔根本就不重要,要是實在不行,你就…誘惑誘惑他,得不到他的心也要得到他的身體啊。”
容虞:“……”
雲袖看見容虞神色再次笑出聲來,道:“同你說笑呢,你那麼好看,我就不信那沈映是個和尚會一直這樣拒絕你。”
容虞也彎了彎唇,然後忽然道:“不會。”
雲袖問:“什麼不會?”
容虞說:“他不會一直這樣拒絕我。”
雲袖聞言一時還沒反應過來,但是之後便當做容虞在同她表明自己的心緒,便配合道:“好,不會。”
她歎了口氣,然後朝容虞走近了些,拉起容虞的手低著頭輕聲道:
“我年紀也大了,不知道還能在這裏待幾年,我也想讓你找個人保護自己,如果找不到也不要強求,我隻希望你可以把自己的一生過的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