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她不知該怎麼接,便沉默著不說話。
顧岑上揚的嘴角慢慢落了下來,他忽然一下抓住了容虞的手臂,這才發覺這個女人藏在衣袖下的手好像比他想象的要細一些,他心下有些複雜,麵上卻不顯,問:“怎麼,沈映待你不好,怎麼瘦成這個樣子。”
容虞動了動手臂,顧岑也沒有抓著她不放,她一掙紮便鬆了手。
容虞看了她一眼,答:“你今日見我,就是為了說這些嗎。”
她這個樣子,實在是讓人不知讓人怎麼回答。
他不再看容虞,同她並排走在一起,道:“你現在是沈映的侍妾,你可知道他在做什麼嗎?”
容虞道:“你該比我更清楚。”
“瞧瞧你這話說的,你日日同他生活在一起,他那樣喜歡你,你又同別的那些夫人不一樣,他做什麼你是最清楚的吧。”
“我們不談政事。”
顧岑摩挲了下腰間的刀柄,牙齒忽然有些澀,他道:“不談政事?那談什麼,隻談風雪麼?膩不膩啊你們。”
容虞又不回答。
“你這人可真是奇怪啊,你說說你啊,你知道多少人跪著舔爺嗎,怎麼到你這就愛搭不理的,你看你不就長的好看點嗎,真是,爺見過的美人還少嗎。”
這樣沒頭沒腦的兩句話自然得不到容虞的回應,顧岑說著說著又覺得自己太他媽矯情,便道:“不談政事的話,你不知道吧……”
他聲音輕了些,側頭在容虞耳邊輕聲道:“皇上病了……”
“得的還是這花柳巷子裏的髒病,如今日日渾渾噩噩的,身上還起了爛瘡,約莫是時日無多了。”
他細細的觀察著容虞的神色,並沒有從容虞的臉上看見什麼驚訝神情,像是早就知道一般。
“這事是被沈閣老親自下令封的消息,你知道?”
容虞道:“我不知道。”
“他得這種病有什麼奇怪的,不理朝政醉心美色,宮裏的見多了,在宮外頭染上這種病可不奇怪。”
顧岑壓低聲音:“怎麼,現在還要繼續同我裝嗎,”
他的話像一把利刃,割破那層橫亙在他們倆之間的薄紗:“皇上的病,同沈映可脫不了關係,你還問我,我倒想問問你們,你們想做什麼?”
容虞停下步子,她也不辯解,隻問:“你有證據嗎?”
顧岑不語,沉默的看著她。
“沈映自年前便從刑部退了出去,得見天顏機會不多,況且那是他的親叔父,天家的事,大人還是不要妄加非議的好。”
顧岑忽然哈哈笑了起來,他伸手想要挑起容虞的下巴,想看她方才說那些話時可曾像從前那般,但才將伸出手又忽而想起了什麼,頓了頓轉而放在了自己的刀柄上,道:
“我同夫人開玩笑呢,夫人萬不要當真,我等是臣子,自然希望陛下長命百歲啊,夫人你說是不是。”
“那是自然。”
容虞側頭看了看顧岑,沉默之中忽而又道:“時勢易變,你總該做出選擇的,錦衣衛被東廠壓了那麼多年,你總不能一直替一個內宦做事。”
刀柄上的紋刻複雜,顧岑頓了一瞬,道:“我乍聽你這話,還當你在關心我呢。”
“你看看你啊,沈映不就收你做了個侍妾,人家還不跟你說這些,你何至於為他勸我。”
容虞抿了抿唇,沒有接話。
有些東西沒必要去解釋,她這一生,對她好的人不多,會幫她做事的人也不多,恨過該恨的人,除卻沈映,卻未曾愛過該愛的人。
“其實我也並非是特地來找你的,沈映把你藏的嚴實,我就是想見你也見不著啊……嘖,我在說什麼,我才不想見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