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些是沐浴露,哪些是洗發水。
洗完出來,顧藕仗著天氣不冷,頭發都沒吹幹,倒頭就睡。
她從昨天下午三點開始就沒睡過,來這裏的路上也不敢合眼,終於到了目的地,雖然是陌生的環境,卻給她帶來了安全感,讓她一覺睡到了大中午。
中午有人來叫她下樓吃午飯,顧藕便如同幽魂一般從床上爬起來,意識模糊間還不忘拿起床頭櫃上的口罩,認真戴好,才去開了門。
門外是個穿著T恤長褲的陌生青年,頂著十分硬漢的圓寸頭,氣質卻特別柔和,脾氣也軟,發現顧藕睡眼朦朧的,立刻就先道了歉:“不好意思,吵到你睡覺了吧,我是簡先生的護工小安,午飯做好了,簡先生讓我上來叫你下去吃飯。”
顧藕的性格十分極端,往好了極端還是往壞了極端,全看麵對的是怎樣的人。
麵對討厭的人,她能凶惡野蠻到讓人覺得她是瘋了,麵對愛答不理的人,她也能報以同樣的冷漠,可麵對溫柔的,諸如小安這樣的陌生人,她的第一反應是手足無措。
過了幾秒才慢吞吞道:“我不餓,你們不用管我。”
顧藕盡可能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能禮貌一些。
小安語氣越發柔和,就像是在哄家裏不聽話的妹妹:“不好好吃飯對身體不好。”
過於溫柔的語氣叫顧藕差點連話都不會說了,再次開口的時候,她甚至有種自己的靈魂脫離軀體,在一旁聽著自己說話的錯覺:“抱歉,我不想吃。我昨晚沒睡,我睡不夠就會沒胃口,吃不下。”
啊,聲音居然在抖。顧藕發現這一點非常想馬上閉嘴,可她的聲音還是自顧自地把話給說完了。
“這樣啊。”小安也不勉強顧藕,而是問她:“那你大概會睡到幾點?我叫李阿姨做些別的,等差不多時間了就給你熱一熱。”
顧藕不想麻煩對方,又不敢直接拒絕對方的好意,沉默了半響,才回答道:“三點。”
終於關上門,顧藕摘掉口罩撲回到床上,仿佛打了一場仗似的,疲憊地抱著自己的貓頭抱枕蹭了蹭。
閉上眼,剛剛的一幕不停在腦海裏回閃,最開始還隻覺得自己說話居然顫唞真特麼丟臉,後來越想,越覺得自己說的每個字都有問題,都有毛病,恨不得找瓶藥把自己毒啞,以後都別說話好了。
亂七八糟的思緒充斥著大腦,顧藕甚至不知道自己到底有沒有睡著,等回過神拿起手機一看,已經是下午兩點半。
既然要吃飯,當然就要摘口罩,顧藕提前起來,花了半個小時重新化了妝,蓋了好幾層遮瑕把胎記遮住,這才踩著拖鞋下了樓。
就像小安說的那樣,他已經提前給她熱好了吃的,就放在桌上。
是一碗皮蛋瘦肉粥,配了好幾碟清脆爽口的小菜。
從不挑食的顧藕在餐桌邊坐下,正要開動,就感覺小腿被什麼毛絨絨的東西給蹭了。
聯想到屋裏唯一毛絨絨的生物是什麼,顧藕整個人僵成石塊。
狗狗狗狗狗!!!!!
顧藕內心發出了足以震裂蒼穹的咆哮,可表麵上卻依舊淡定,就連微微頓住的手和稍稍皺起的眉頭,都像是在對麵前的餐點感到不滿下不了嘴,而不是被腿邊蹭到自己的狗狗給嚇壞了。
顧藕就這麼僵著,腿邊的哢哢像是賴上了顧藕的腿,非但不走,還趴到了顧藕的腳背上。
溫熱的重量讓顧藕覺得自己的靈魂已經飄出了天靈蓋,空蕩蕩的軀殼裏隻剩下五個大字——
我·已·經·死·了!
“哢哢。”一聲輕喚猶如天賜福音,金毛犬立刻站起身,撒丫子竄到了它的主人腿邊。
顧藕轉動有些僵硬的脖子看過去,就看到簡懷軒摘掉自己手上的手套,揉了揉哢哢的腦袋和脖子,哢哢舒服得仰著狗腦袋,吭哧吭哧的,眼睛都眯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