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雲舟聲音委屈:“雷到底怎麼樣了?”

“很不樂觀。”

關塵垂眸,看著窩在自己懷裏的許雲舟:“前幾天剛做了手術,據舅舅說,他的身體器官在加速衰竭。”

關塵沒有把全部情況都說出來,但是他知道,光是說這麼一個就足夠嚇壞許雲舟了。

對於加文來說,器官整體逐漸衰竭其實並不是一件非常可怕的事情,因為加文明白,他的叔叔以利亞會動用一切力量,給他找到可供替換的捐獻器官。

加文身上最關鍵的那個問題,是加文大腦裏的病變,他現在無法在手術中使用麻醉劑。

一旦使用麻醉劑,加文有極高的風險,直接在手術的過程中腦神經大麵積死亡。

在這樣的前提下,前幾天許孟晚主導的那場手術,其實隻是一場相對簡單的小手術,隻是切掉了加文一部分壞死的肝。

然而就是這樣一個小手術,也疼的加文暈死在手術台上,好久才恢複清醒。

加文自己有預感,這一次他是真的熬不過去了,所以他迫切的想要在死之前見一次許雲舟,見一次他的小伊恩,這樣他才不會抱著遺憾離開這個人世。

許雲舟在冥冥之中仿佛感受到了加文的情緒,他倚在關塵的肩頭,認真:“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和雷見上一麵。”

“我今天本來就想告訴你,快了。”

和雷相見的那一天比預期要早一點來臨,那一天的早上,許孟晚給許雲舟發送了一條短信,讓他前去故宅。

短信裏沒有明確標明詳細的地址,但是一看到故宅這兩個字,許雲舟就知道自己應該前往哪裏,馬不停蹄地趕往他和雷小時候居住的那棟莊園老宅。

關塵今天這一天都會陪在許雲舟的身邊,但是他不會一直都隨身跟著,他隻會待在一個合適的距離,在許雲舟需要的時候守在身邊,或者站在遠處靜靜守候。

布魯克林區的莫塔莊園,加文和許雲舟小時候一起生活、一起長大的地方。

這裏是他們所有人都懷念,又都怕觸景生情不敢來的地方,也是以利亞不敢隨意踏足的地方。

——因為盧卡斯就是在這裏發了瘋,到最後絕望了結自己的性命。

以利亞自以為他能控製住所有人,能將他的哥哥永遠綁在身邊,但是他永遠不會明白,被至親之人背叛的絕望有多痛。

被自己的親弟弟設計了一生,被自己的親弟弟害死了最愛的妻子,又被自己的親弟弟設計害死了疼愛的孩子。

發現真相的盧卡斯要有怎樣一顆強大的心髒,才能接受這一切?不,他接受不了。

許雲舟到達莫塔莊園附近後,沒有立即前去莊園等著,而是直接在不遠處的墓地停下,去祭拜自己的父母。

關塵陪著許雲舟下了車,來到盧卡斯和許夢容的墓碑前。

等了有大概二十分鍾,關塵接到手下人的通知,他輕輕地拍了拍許雲舟的肩膀,然後默默走開了。

在關塵走開後不久,一道削瘦的身影出現在過來的小道上。

關塵和加文擦肩而過前,加文拉住關塵的衣袖,他仔細端詳著麵前的男人,給了弟弟的男朋友一個來自哥哥的嚴厲警告。

“不準欺負我們家伊恩!”

關塵側過身,目光下意識朝許雲舟那邊望了過去。

“不會。”

關塵沒有用各種富含情感的保證詞彙,也沒有極其認真的發誓,但是就是這麼一句簡簡單單的“不會”,卻足夠讓加文去相信他真的不會欺負弟弟。

加文鬆開了手,放關塵離開。

許雲舟注意到了這邊的動靜,他一眼就認出這是雷,是他的哥哥加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