趁著四下無人,才小心地跟他們說:“這張夫人是張老爺的續弦,非公子的親生母親,”說罷搖搖頭,“你說,對不是自己的親生孩子的人,能有多上心?所以神醫可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雲姝當然不會放在心上,她有些倦了。

一行人暫時住進了客棧。

因為已經開始顯懷了,雲姝行動也漸漸不便,顧淮安計劃著便在這裏待到她把孩子生下來。

他托張誠找的住處,張誠很快就辦好了。

一處帶院子的小宅子,十分僻靜,且幹淨又整潔。雲姝也挺滿意的,顧淮安當即定了下來。

入住後是顧淮安與阿青一起打掃整理,隻讓雲姝在已經收拾好的房間裏看書。

聽到窗台處傳來異動,雲姝走過去,將窗戶支了起來,一抬起,就看到了顧淮安站在窗前。

大概是為了幹活方便,他沒穿平日裏書生裝扮的長袍,而是農夫樣的短衫長褲筒靴。儒雅中帶了幾分粗礦,倒是新鮮。

雲姝多看了幾眼。

顧淮安以為她是在看自己手中的花,笑著將花盆放在了窗台上。

“方才在街上見有人賣,便買了兩盆。放在這裏,你看了心情也能好一些。”

他將那兩盆花擺好。

雲姝的目光這才從他的臉上轉向了花盆。

大紅色的山茶花,開得正豔麗。她伸手摸了摸柔軟的花瓣。

看了眼還在忙活的阿青,又看看顧淮安額頭上的汗珠,她低聲開口:“你們辛苦了。”說罷遞過去一塊手帕,“擦擦。”

顧淮安沒有立刻去接。

這塊手帕他看著眼熟,是雲姝常用的,雪白的帕子在那素靜的纖纖玉手上,更顯得一塵不染。

他其實是有些舍不得用來自己擦汗的。

但那微微彎曲著的手指,又勾得人心癢。等回過神,他已經身體微微前傾:“我的手髒。”

天生儒雅溫潤的男人,哪怕是做這種撩人的事情,也依舊幹淨內斂。他的耳尖因為不習慣說這樣的話而微微發紅,眼睛卻因為期待而明亮。

“姝姝,幫幫我。”有些哀求。

顧淮安的頭發隨著他彎腰的動作低垂下來,絲絲縷縷拂過雲姝的手指。

雲姝指尖動了動。

長進了,實在是長進了,她心想著,半晌還是抬起了手。

顧淮安心裏可沒看起來那麼淡定,他正心跳如雷地等著雲姝下一步動作,冷不丁聽到一聲響亮的吆喝:“顧大夫!”

他一愣,下意識轉頭去看,是來賀喬遷之喜的張誠,手裏提著水果、蔬菜、肉食之類的。

還沒回應,便聽一聲哢嚓聲音。

顧淮安頭轉過來,麵前隻有被關上的窗戶。

他苦笑,雲姝向來不喜跟人接觸,她感興趣的真的隻有醫術本身,而不是生病的人。

哪怕是張誠,除了最開始的問話,她也很少搭理了。

壓下那一絲遺憾,他過去招呼客人了。

小院隔音差,雲姝睡到了躺椅上,能聽到外麵顧淮安交談的聲音。

他其實跟自己,真的不一樣。雲姝心想。

***

顧淮安一連幾日都在為張公子施以針灸。今日也是一早就不在家了。

春五月,天氣已經漸漸暖和了。

院子裏被顧淮安種了許多花,他越來越能幹了,雲姝想著。從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大少爺,到如今做飯種花樣樣在行了。

也不知,他會不會厭倦。

顧淮安回來的時候,看到的就是躺椅上的蓋著毛毯睡著了的雲姝。

阿青想叫他,被他一個眼神製止了,放下藥箱,洗了手後才走到女人跟前。

不知道是睡著的原因,還是因為懷著孩子,她身上的冷漠散去了許多。她的五官,其實長得是溫柔的,隻是平日裏氣質太過疏離,才會讓人覺著冷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