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冥輕聲問:“你有什麼需要我做的麼?”

抽空腦海,徐八遂想起了很多過往,曆數而來點點滴滴是清風徐來,不像後來和周七的水波狂興。也想起了曾經二選一的死亡命題,那個來自天外的警示。

“這樣……”他豎起食指噓聲,認真道:“周六,來日你執掌了滄瀾派,我希望你幫忙維持仙魔兩界的太平。在我有生之年,魔界不會再出現什麼魔修夜襲滄瀾掏靈核的事,我們不進犯,你們也不能無端攻伐我們。這個要求不過分吧?”

周冥凝望了他好一會,神情不變:“就這樣麼?”

“這樣都難倒你了吧。”徐八遂笑起來,“怎的,周六,你還想再便宜我什麼?不了,就這一個,份量夠足了。”

他已經不貪求,也沒有多餘的期待,所希冀的唯有立場上的兩界相安。

周冥垂下睫毛笑起來,點點頭:“好,我答應你。”

“那我謝謝你了。”徐八遂發自肺腑地笑起來,合手一拱:“給你拜個早年了!”

周冥擺擺手,視線輕輕落在他臉上,模樣平靜:“第二句,你視白淵為什麼人?”

徐八遂笑容凝固,頓時渾身不自在起來:“你怎麼問……那是知道了?”

“是。”周冥一手負到背後,合攏為拳,“既有肌膚相親,想來不是兒戲,雖然我認為不合情理。徐八遂,你能解我的惑麼?假如來龍去脈已經無從談起,那我隻想知道,你將白淵視為什麼?”

徐八遂低著頭,左撓撓手,右刮刮鼻梁,最後想到了一個不那麼難為情的表達方式,抬頭直直地看向他,答道:“周六,我視你為小舅子。”

周冥耳邊風聲停滯,心頭血也凝滯,刹那恍然如隔世,背後負手落血珠,神智也醒過來。

周冥輕聲笑起:“我知道了。”

“嗯……我說不出來那什麼,臉皮掛不住,總之就是那意思。”徐八遂摸了摸發燙的耳釘,“你還有什麼話要問不?”

周冥搖頭:“我問完了。”

他原本想問最後一句話:你又將我視為什麼。如今都不必要了。

徐八遂鬆了口氣:“那你剛才說還有個請求,是什麼?”

周冥安靜片刻:“徐八遂,我想和你再切磋一次劍術。”

這請求簡直簡單到讓徐八遂訝異,他直接揮揮手:“好說,就這一個?現在來麼?”

“就這一個,果子林。”周冥說罷轉身便飛去,徐八遂當即跟上,屈指一彈把自己隱身了。

藏書閣的門也在此時打開,周燼有些暈沉地按著太陽穴出來,扶著牆問識海裏的龍魂:“他人呢?”

“我看見他變成隻鷹飛出去了,噯你別亂動啊,識海被掃蕩的滋味不好受,幹嘛不躺回去休息?”

“我騙了他。”周燼猛地晃起腦袋,喃喃自語,“我說一個疼字,徐八遂就停手了,為什麼?我要去找他,他此時一定是去找我師哥了,我得找回他。”

他暈暈沉沉地走出去,意識於萬物混沌,意識於一人深刻,眼睛裏看到的靈流痕跡比往日更清晰百倍。數不盡的結界靈力在他眼中纖毫畢現地閃爍著不同強弱的光,而穿過那些蛛絲一般的無規律光芒,空氣中殘餘著熟悉到刻入骨髓的赤色靈流。

周燼順著那微光而去,總覺得錯過了什麼,也害怕錯過什麼。

此時夜將盡,破曉浮現初顯天光,徐八遂追著周冥的腳步,在清風裏感受到暢快。論切磋,再沒有比棋逢對手來得讓人振奮了,能和同輩裏最出眾的佼佼者來場痛痛快快的比試,那感覺比喝一壺烈酒更讓人爽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