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冥指尖頓住:“師尊夢見過徐八遂?”
“夢過。大約是……十三年前了。”君同仙尊回憶,知道徒弟心裏關心,便把當時的夢境內容詳細說了。
聽完,周冥唇角還是掛著笑,什麼都沒說。
他知道,那夢中的徐八遂追尋著一個名為周白淵的美人,千山萬水,孜孜以求。
那兩位單純的大妖踏出了衛道閣,規規矩矩地跟著滄瀾派的小弟子在地界裏遊覽,妖王偕向來寡言,九狐則嘴巴閑不下來,規矩了沒一會就找帶路的小弟子聊天:“小公子,你們掌門為什麼沒有娶個道侶啊?”
那小弟子乍然聽見聲音嚇了老大一跳,不過他跟了掌門許久,哪怕心裏忌憚著、害怕著兩隻千年的大妖,臉上還能保持一副淡定的樣子:“掌門修習的是無情道,不娶道侶也是情理之中的。”
“他無情?不見得啊。”九狐的兩隻狐狸耳朵抖了抖,“他還修習命理之術呢!大道無情,乃視世間為公,真無情為公的人,推算什麼命理啊?不外乎是他想保住什麼,偏袒什麼,有這份心的人,那可不算無情。”
小弟子也修煉參道,忽然覺著聽狐妖一席話勝讀十卷晦澀的經卷,正想不恥下問關於無情道法的釋義,那狐妖話頭一轉八卦上了:“對了,你們掌門的好故人是誰呀?”
妖王偕在一邊適時插話:“是魔界的尊主徐八遂嗎?”
這名字一下子讓小弟子激靈過來,厲聲反駁:“兩位切莫胡說!魔頭徐珂乃是滄瀾派的仇人,那魔頭在二十多年前夜襲滄瀾,屠戮我派族人,滄瀾與徐珂勢不兩立,豈有故人之說?那是辱我們掌門了!”
妖王偕和九狐對視一眼,在彼此的眼中都看到了懵逼的神色。
小弟子激動到口無擇言,滔滔不絕地說起當年的深仇大恨來,兩隻大妖稀裏糊塗地聽了滿耳朵的大仇,九狐回憶著在夢裏遇見的魔尊,搖搖尾巴說了一句:“也許其中有些誤會呢?”
“人死不能複生,無論動機為何,那魔頭都是我們滄瀾的仇人。”小弟子冷聲,“我的兄長便是殞命在那場浩劫裏。”
九狐便也安靜下來,不再好意思問東問西,尾巴伸去蹭妖王偕的手背。
妖王偕輕輕握住了狐狸的柔軟尾巴,走了好一會,又問:“那,滄瀾派有一個叫周白淵的人嗎?”
小弟子又卡殼了,語焉不詳地說了幾句,基本沒落到重點。
九狐聽著太極不耐煩,直截了當地問:“聽說那周白淵是個大美人,這人還在仙界麼?”
小弟子尷尬地支支吾吾,正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這個刁鑽的問題,頭頂上忽然落下一道聲音:“不在了。”
九狐剛察覺到有靈息逼近便聽到聲音,知道來者實力不俗,遂好奇地抬頭看去。隻見樹上坐著個背長弓的英俊仙修,有趣的是他的眼睛形狀生得圓,看著有些天真的意氣。
小弟子見到這人便行禮:“拜見五長老!”
“每次這麼叫都顯得我好老啊……”那人抱怨了兩句,隨意揮手,背靠樹幹,朝九狐熱心地介紹起來:“周白淵啊,他原本是君同仙尊的第七個徒弟,是周掌門的、以及我的師弟,不過我常年在外,很少看見他。他容貌傾城,也曾是天賦異稟的未來仙界之光,可惜幼年時被一個來路不明的魔頭挖去了靈核,就此淪為一個美而無用的廢人。”
說到這他落了地,大約是因為慣用的武器是長弓,腰背特別挺直,身量高大,打量著九狐的眼神也是好奇的:“這位狐妖先生你好,我告訴你他的事,你的耳朵和尾巴能借我摸一摸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