義是吧?”
你知道就好,陸衡哼哼著擰過頭,不肯回他。
“你們都圍在這裏做什麼?”低沉的男聲問。
尼祿一驚,這才留意到站在不遠處的埃德蒙。不知道他已經在這裏站著多久,臉色還是一如既往地慘白,襯得淩亂的黑色短發和朱紅的雙眼十分顯著,乍一看仿佛一具失活的軀體。
他看看靠住牆邊滿臉青紫血腫的埃利亞斯,又瞄向根本沒有回頭的陸衡和吃驚地望著他的尼祿,最後視線在某個地方停留了數十秒,繼而挪開,朝尼祿露出一個微笑:“女仆小姐,午安。”
尼祿順著他剛才的眼神看過去,發現一團圓滾滾毛茸茸的身體僵硬地躺在那裏,是剛剛埃利亞斯猝不及防被打中時從手裏脫出去的小翠鳥。
看見小翠鳥死去的莫名憤怒已經被陸公爵的出現奇妙地壓平,尼祿提起裙擺,向埃德蒙行禮:“午安,埃德蒙少爺。您今天的鋼琴已經練完了嗎?需要我為您布置午餐嗎?”
聽見這句話,陸衡驟然回頭,你給他布置午餐?憑什麼?憑什麼!他自己沒手嗎!還要你一口一口給他喂嗎?!
“不用,我隻是出來透透氣。”埃德蒙保持著完美優雅的笑容,沒有搭理哀哀叫喚的埃利亞斯。“差不多了,我要回去了。”
他揮了揮手,不等尼祿給出回應,立馬轉身就走。
雖然看上去不在乎,其實他應該是很在意小翠鳥被埃利亞斯弄死的……不然他為什麼從頭到尾都笑得那麼難看?尼祿想。
*
小翠鳥死了。
它明明還差一步就能回到天空,繼續過自由自在又無憂無慮地生活了——
可它還是死了!
埃利亞斯這個混蛋!這個總是在父親麵前示弱,在母親麵前討好的混蛋!他得到的一切都比我好,為什麼還想要從我這裏奪走什麼?!
我什麼都沒有啊,我隻有這些……我隻有這些了啊!
——隻有這些是隻屬於我的啊!
在看見死去的小翠鳥那一刹,埃德蒙隻覺得眼前一片猩紅,內心隱秘的暴怒如同火山噴湧,瞬間席卷全身的神經,讓身體每寸都在叫囂著毀滅和破壞!
下一刻,某種更強大、更不可抗拒的力量突然壓下,洶湧的狂躁退潮般被生生抑止,露出了傷痕累累的思考。
我還沒有繼承穆勒男爵之位,我不能生氣,因為就算我生氣,也沒有人在意。
——因為說不定在哪天我就會被拋棄了。
優秀的埃德蒙少爺,完美的埃德蒙少爺,對誰都不能漏出最真實的內心。因為他還隻是個“少爺”,而不是“老爺”。
“少爺”隨時隨地都會被淘汰,隻有“老爺”才能安穩地駐留於此。
母親就是知道這一點,才會那麼拚命地培養長子,不願意他被任何家族的少爺越過。
……如果我不是穆勒家的大少爺,也不是有著鋼琴天才之名的埃德蒙,甚至不是埃德蒙這個名字,這個家裏,還有誰會愛著我?
啪!安吉麗娜夫人一摔曲譜,每個字都凶狠得像是要噴出一口痰,連發聲都在撕裂喉嚨:“你還是沒有學會!而且彈得比昨天還差!你是不是長大了,心野了,對彈鋼琴不想用心了?!”
埃德蒙沒說話,隻聽她又叫:“你彈成這樣,讓我以後怎麼和人說你是鋼琴的天才?!”
……我為什麼會是鋼琴的天才?為什麼我……要有彈鋼琴的天賦呢?
被他似乎沒理解發生了什麼的呆板眼神激怒到極致,安吉麗娜夫人幾乎是扯著嗓子在嘶嚎:“——你為什麼還沒有死?!為什麼?!你這個惡心的垃圾,不要再出來妨礙我的埃德蒙了!都是因為你!都是因為你!我的埃德蒙不會不聽我的話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