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蒂,我想不出來我哪裏還需要別的守護騎士……?

況且我對這條魚的記憶,那就隻有在不久前因為不忍心看著他明明潛意識不想死卻不知道,以為自己想死卻是在求救,於是沒忍住順手幫了他一把外,就沒別的了……

等會兒,陸衡的表情怎麼回事,這看起來好像要把亞瑟給撕碎?那天他不也是在的嗎,雖然當時也不是很樂意,但也沒有攔著我。難不成這時候才反應過來不該救這條當時瘋狂惹他生氣的魚?

陸衡臉色極其難看,黑得純粹的眼裏滿是壓抑的怒火。不為別的,他忽然想起來,有這麼一段時間他因為“詛咒”而昏迷不醒,整個人都陷在混沌焦灼的夢之深淵裏。雖然最後成功醒來,但當他問魔法學徒工塔的這幫腦袋裏全是毛線的魔法師,竟然沒有一個人知道尼祿去了哪裏,誰都以為這個看上去非常柔弱的美麗金發青年因為失去陸公爵這個依仗,正可憐兮兮地縮在房間裏不敢出來。

然而深知尼祿本性的陸衡半點不信這群魔法師的話。他的內心有種詭譎的預感,讓他第一時間直奔小黑狗守著的那家機械玩具店,於是看見了尼祿被機械傀儡碾壓的那一幕——

無論是機械傀儡還是它的主人,全都已經給他解決了,這沒問題。有問題的是,在他醒來前,這條可惡的人魚,是不是利用他沒在尼祿身邊的這段空白時期裏,借機接近尼祿,引導尼祿,讓這個腦子不太好使的青年傻乎乎地接受了看上去一點用都沒有的……“守護騎士”?

這一看就呆頭呆腦不會打架的玩意,也配和我爭?!

一股強烈的暴怒毫無預兆地湧上心頭,陸衡正要上前,頓見亞瑟猛然止住顫唞,大步朝尼祿的方向邁來,每一步都優雅貴氣,雖然著急卻不失風度,像是人魚在水中遊舞一樣好看。他穿過目瞪口呆的安德魯,無視怒發衝冠的陸衡,徑直看著尼祿,眼底像是在閃著微光,深情地像是在看著自己心愛的戀人:“……沒關係的,忘記了也沒事,我不介意,從現在開始讓我一直留在你身邊就好。”

尼祿:“……”

俊美貴氣的人魚輕輕握住金發青年的右手,將這修長白皙的五指拖進自己的掌心裏輕輕抬往自己的唇邊,就要向那光滑溫熱的手背落下一個吻——

砰!

這一切都發生在瞬息之間。尼祿猛地抽回手,而陸衡則一拳砸向亞瑟的小臂,發出一聲暴響,人魚的臂骨隱隱作痛。

“你做夢!”陸衡瞪著幾乎要脫眶的眼珠,額角的青筋有要和脖頸連到一起的趨勢。“什麼守護騎士?!就你這窩囊樣還來添亂?!遇到危險尼祿保護你還差不多!”

“我知道我很笨,也沒什麼戰鬥經驗,不是個合格的守護騎士。”沒有去看腫成青紅的手腕,隻盯著下意識抽手其實還沒真正反應過來的尼祿,亞瑟黯然道:“但願意為我帶來死亡的先生……不,尼祿,隻有他沒有嫌棄這麼無用的我,還讓我知道了這個世界的顏色其實很豐富。”

“我隻有這樣一束光啊,我怎麼能不想留在他的身邊?”他說,“我可以為他而變得強大,再怎麼不擅長的戰鬥也會逼著自己適應。隻要他點頭,我可以誓約這一生都不離他左右。”

亞瑟再次去握尼祿的手,想要把那比自己還要瘦削的手指全部收進掌中好好地籠住。他想這個人分明看上去那麼耀眼,就像刺破陰雲的天光般絢爛。可即使有灼傷雙目的可能,也讓他不由自主地想要靠近,然後控製不住地想要奪走——

啪!

亞瑟蔚藍的瞳孔微微睜大,反照出尼祿揮手打開他的堅定眉目。此時是上午,陽光燦爛卻不炙熱,從門窗潑進塔內,將金發青年挺拔的鼻梁、狹窄的下頜,以及深深凹陷的頸窩清清楚楚地勾勒在他的眼前,光影清晰得驚心動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