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一個逃不掉的輪回,隻要闔上眼皮,他就會見到那個有著蜜金色長發的“舞娘”,在和她一起的黑發紫眸青年笨拙地敲響鈴鼓時,踩著那強有力的節奏開始旋轉,胸口的長流蘇和舞裙素白的褶皺爭相飛揚,像一朵轉動著盛開的密實花蕾。她纖細凝練的小臂上流動著金子樣的光彩,手腕翻轉間曼妙如畫家筆下調色,鞋跟每一次踏地則有力得好像將要發起進攻的猛獸。
這是“他”和她的初次見麵,而他在一旁看著,像台下的觀眾在欣賞一出精彩的戲劇,演員是“他”和名叫瑪利亞的人族少女。
作為妖精族萬年難得一遇的雙生之王,“他”對妖精們不管怎麼教育,但隻要自己一時興起想要某個東西,就會毫無顧忌地去偷取的行為感到厭惡。可反胃歸反胃,他還是要背負起他們的生存。於是為了按捺住自己想要逃得遠遠的心思,“他”時不時會去人族王國散散心,經過一個又一個“他”記不住名字的小鎮。
直到“他”來到這兒,發現人族們擠在一起,發出肆意熱烈的尖叫和歡呼。他們通紅的臉龐和興奮的笑容都是那麼真實且毫無惡意,這讓“他”有點興趣,於是也緊跟著往人群中擠去。
“他”看他們在為她明媚的舞姿喝彩,而她發間簪著的那一朵碗一般大的白花,卻飄飄搖搖地落到“他”的手裏。
“他”捧著那朵盛放到極致的白花,滿臉驚訝地看著她慌慌張張地躍下舞台,朝他露出一個靦腆溫婉的笑容。
“對不起,”害羞的嫣紅直到耳根,剛跳完舞滿身熱汗的人族少女低下頭,露出細白到好像一折就會斷掉的脖頸,還有依稀散發著蜜香的金色長發。“真對不起,我沒有想到會突然掉下來——”
噗呲。
就像戳破一個搖搖欲墜的氣泡,炸開的那個瞬間,所有明豔亮麗的色彩都唰然褪去,脆弱的夢境被灰白的潮汐卷席吞沒,將近在咫尺的聲色觸覺都一並帶走。
安迪睜開眼睛,隻聽一道和他十分相似,卻又不全然相同的男孩聲音在耳畔響起:“哥,你又夢見那個瑪利亞了嗎?”
“嗯,”他沒什麼表情地回答,“安迪,你什麼時候回來的?和那個侏儒談得怎麼樣?”
和他同胎出生,外貌和體型也一模一樣,隻有從瞳色才能分辨出並非同一個妖精的弟弟,跟他一起被同樣的名字稱呼:“啊啊,那當然是很輕鬆的啦。雖說侏儒是這個世界上最聰明的種族,不過他們執著到有病,很容易就會失去判斷力嘛。”
“比起那個,”左眼新綠右眼朱紅,麵龐和自己的同胞兄弟一樣柔軟可愛,在雙生子裏是後出生的那一個的妖精王安迪,臉上嬉笑的表情猛然劇變,無論是上翹的唇角還是彎彎的眼梢,全都在這一秒內被陰霾重重覆蓋,瞳孔深處隻剩嫉妒與隱隱的憤怒。“我能感覺到你心裏對那個女人有著很複雜的情緒,我不喜歡你為了她變成這樣,安迪。”
“原本我就不喜歡那個‘你’為了她選擇了長大,”蝶翅震顫拂動風流,他突然向下一衝,徑直撞到左眼殷紅右眼翠綠的孿生哥哥麵前。“我們明明說好了,要永遠當小孩子,一直在一起的!”
他們離得很近,呼吸都噴到彼此的臉上。這麼近的距離,不論是擁抱還是掏出一把匕首刺進對方的心髒都毫不費力。若是換成別者,這樣對視許久,很快就會讓其中一方感到別扭,但到了他們這裏,卻一點也不覺得難受,甚至還能用更長的時光,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