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使你償清了穆勒家族那二十多條人命,你也不會再有離開這裏的可能。”

丟下這句話,金發的青年騎士轉身就走。那個背影清瘦矯健,從後頸到埋入襯衫領口的肩背線條都流暢得不可思議,在淺金的發色掩映下,形成一股分外特殊,又相當引誘目光流連的奇異吸引力。

他想著女仆小姐說的那番話。一直以來他都默認女仆小姐也是愛著他的,不然也不會對他們的每次相見那麼不抗拒,畢竟他可是人人喊打的不死族。但如今細細一想,他猛地想起,女仆小姐每一次麵對他的靠近,都會迅速地扭過臉,一點都沒有想要看他的意思。

——那是愛嗎?原來女仆小姐不愛我嗎?可我那麼愛他,他怎麼能不愛我呢?

許久後愛德華做出了一個決定,他要留在這兒,直到他能夠讓女仆小姐像自己愛他那樣,瘋狂地愛上名為愛德華的男人,然後他們就會去結婚——

*

尼祿也曾想過,如果自己在第一次輪回結束後,沒有那麼執拗地想要從瑪利亞手裏奪回被她搶走的一切,那麼他是不是就不會成為這個故事的“反派”,也不會反複地經曆相似的情節,直到度過十回相同的時間?

一再的死去,曾一度成為他的噩夢,讓他害怕著每個夜晚的到來。

他把自個撞得頭破血流,卻怎樣都找不到逃出這個永無止境的“迷宮”的路。他毫無異樣的外表下,靈魂深處最軟弱的地方,發出了絕望的哭泣。

他曾以為自己再也沒有被救贖的可能,直到第十一次循環的開始,他提前趕到所有故事的起點,遇見了那個外貌分明很帥,但脾氣極度暴躁,於是誰也不敢靠近的男人。

那個男人性格粗暴,說話還很難聽,卻為保護他而奮不顧身,一點也不在意生死。

——那是隻屬於尼祿的守護騎士。

在走出地下監牢的路上,尼祿想著想著,唇角忽然浮起一絲隱蔽又羞澀的微笑。

他走到地下監牢入口,看見那撲麵而來的月光,忽而一愣,驟然意識到——原來已經那麼晚了嗎?!

尼祿不敢相信,陸衡居然沒有因為讓他等了那麼久,暴跳如雷地衝進來找自己?要知道擱平常裏,隻要自個離開他的視線範圍超過三秒鍾,他馬上就會跟點炸的煙花一樣蹦起來,開始臭著臉過來堵住自己,嘴上還要稀裏嘩啦地抱怨一通什麼的——

“——你是不是覺得,”

不知道為什麼,還有點悵然若失的尼祿,耳膜被陸衡那富有磁性而略微沙啞的嗓音透過,少頃一呆。

他清晰地聽見,那裏麵含著顯而易見的怒意:“讓我在外麵抓心撓肝地等你,每時每刻都想著你怎麼還不出來,是不是又被那幫家夥偷襲,你覺得很自豪?”

“……”尼祿隻覺得哭笑不得。陸衡這家夥,明明很關心也很擔憂,但為什麼能把這話說得那麼奇怪?雖說他經常用這種方式向我表達不滿,可這回怎麼聽都覺得不是很對勁啊!

“你還笑!”從尼祿身後走出,黑發男人怒斥道:“真要是被他們偷走了,我看你還怎麼笑得出來——”

“那我抓著你,”尼祿眯起眼,眼角的軟紅聚成一朵豔麗的花。他伸出手,把賞心悅目的五根手指,一並塞進站到他麵前的陸衡懷裏。“就不怕他們了。”

陸衡一怔,旋即下意識地兩手抬起,一同包住了那隻光滑好看的手掌,像是要把它的主人攬在身邊,再牢牢地護在他的身後。

等他反應過來,就見尼祿含著笑,看他回過了神,才用那隻被攥得死緊的手輕輕一拉:“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