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01
天,霧蒙蒙的,放眼望去像是要下雨了,窗戶兩邊的窗簾被風吹的嘩啦啦響。
祁清做了一個夢,夢裏他像是大海中的一葉孤舟;海潮如雷般連綿不斷,時而將他拍打上岸,時而將他拖下深淵。
他在海浪裏浮浮沉沉,永無止境,直到再次睜開眼。
祁清的腦袋很沉,像糊了一團漿糊一樣,宿醉的後果,在此刻展現的淋漓盡致。
他蜷縮在被窩裏,稍微緩了一緩,想要起來卻發現身體格外酸軟,陌生的酸麻感在四肢百骸裏快速遊走;後背的雞皮疙瘩都跟被電流染指過一樣,竄起了一大片。
祁清忍不住呻/吟了一聲。
他抬起胳膊,擋住窗簾縫隙裏透進來的一縷微光,雙腳剛觸地,就皺起了眉。
他沒有想到,醉酒的後遺症會這樣嚴重。
祁清家從來不鋪毛毯,祁清睜開眼的第一眼就知道這裏應該是酒店。
酒店浴室很寬敞,裏頭氤氳彌漫,似乎誰在裏麵洗過澡。
aa製嗎?
可是他這間分明是大床房。
祁清扶著洗手台,抹了抹鏡子上浮起的一層水汽,擰開了一次性牙膏。
祁清一向不喜歡酒店送的免費牙刷,牙刷上的刷毛很硬,劃過牙齦,容易出血。
果然,隻是刷了兩下,一股血腥味便在嘴裏彌漫了開來。
牙肉沒那麼敏[gǎn],劃破了也沒覺得多疼;但,經過這一小插曲,祁清慢了好幾拍的大腦,倒是終於清醒了。
他吐掉嘴裏的泡沫,抬起頭看著鏡子的自己,楞了幾秒,忽然發出了一聲慘叫。
與此同時股強烈的焦躁感席卷而來,祁清的呼吸逐漸開始急促,猶如缺水的魚一樣,瀕臨窒息。
祁清有一個秘密,他是一個深度恐同患者;不是害怕同性戀,而是單純的恐懼同性,一碰上同性就會出現出汗、心慌、頭暈、胸悶等症狀。
他這個毛病並不是生來就有的,至於原因,他自己也記不起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隻知道這樣的狀況已經伴隨他很久很久了。
期間他去看過心理醫生,吃的藥,花的錢數不勝數,不過都收效甚微。
這也導致了祁清都快奔三了,感情上還純潔的像個小朋友,並且沒有什麼知心朋友。
未知的恐懼令他反胃又彷徨,整個人都哆嗦了好久。
昨天是他們高中的十周年同學聚會。
祁清本來不打算去的,畢竟十年了,曾經再好的同學情誼也早就被時間消磨光了,何況祁清和班裏同學關係並不怎麼樣。
當年祁家也算是商界的新貴,那時候祁清還沒有患這毛病,學習成績縱使奇差無比,身邊圍著的狐朋狗友也是一茬一茬的;但狐朋狗友終究隻是狐朋狗友,高三那年,隨著祁父祁母遭遇空難,祁家倒台,樹倒猢猻散便成了理所當然。
自那以後祁清就不太熱衷人際往來,高中的最後一年,甚至一度成了班級的邊緣人物;不過這也不是沒有好處,至少他因此靜下心來好好學習,最後考了一個不錯的大學。
他高中的班主任曾說過,他其實很聰明,隻是不願意花時間去學;那時候祁清嗤之以鼻,畢竟他家有錢,讀書好又怎麼樣,反正有百萬家產繼承。
現實證明,人有時候真的不能太飄。
這次同學會是班長發起的,邀請他的是副班長。
副班長是個很熱心的姑娘,高三那年幫了他不少忙;哪怕後麵沒有交集了,那份恩情他終歸是要記得的。
顯然,十年沒見,到底是生疏的,尷尬的氛圍裏,酒成了彼此聯絡感情的粘合劑。
祁清一向是滴酒不沾的,盛情難卻下,才不得已碰了幾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