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綺整理下`身上的鎧甲,翻身上馬,帶著一隊人絕塵而去。

青鳳扶著蕭霽,帶人走到搭好的軟椅上坐下,卻不經意間對上一雙漠然的眼睛,眼尾還帶著一抹沒有褪去的紅。

青鳳愕然,這才發現,蕭霽神色清明,全然不像昏睡剛醒的模樣。

青鳳心中有些古怪,小心覷著蕭霽。

肩膀忽然被人拍了一下,青鳳怔愣回頭,卻見遊大夫老神在在,淡淡道:“統領,能否讓一讓。”

青鳳連忙側身,讓遊大夫為蕭霽醫治。

遊大夫拿著木棍,挑了挑蕭霽的傷口,見蕭霽一聲不吭,不由掀起眼皮看他:“倒是個忍得住的。”

蕭霽抿唇不語。

“舊傷未愈,又添新傷,”他先指了指蕭霽身上的傷口,又仔細看了看他的左臉,“深可見骨。”

“伸手過來。”

遊大夫為蕭霽把脈,原本遊刃有餘的表情卻慢慢變了。

青鳳見遊大夫花白的眉毛擰在一起,透出幾分凝重,不由有些心慌。

他是明綺幾個心腹中,和蕭霽走得最近的一個,又承過蕭霽不少恩情,心中早對蕭霽改觀,若非顧及明綺心意,他恨不得敲鑼打鼓,告訴身邊人蕭霽明綺是天生一對。

見遊大夫始終不說話,青鳳更加憂心:“怎麼樣,他不要緊吧。”

遊大夫皺眉:“分明體魄屬陽,卻寒氣侵體,有些不好辦了,勞煩統領找人把公子挪到營帳裏,再去生些烈火,煮碗熱湯,在下隻能盡力一試。”

青鳳被遊大夫的言下之意驚駭到,當下小雞啄米點頭道:“好,我立即去。”

烈火很快升起來,遊大夫提筆寫下藥方,獨自步出營帳。

見青鳳在給篝火煽風,遊大夫趁機把青鳳拉到身邊,壓著嗓子說:“統領,不是在下危言聳聽,實在是,實在是,哎!”

青鳳被遊大夫說得心慌,連忙抓住遊大夫的手道:“您有話直說。”

別說一半歎一口氣,他真的要被嚇死了。

“那位公子的皮外傷及時處理,老夫尚且有信心保證不傷他性命,但公子定是之前傷了根本,天氣溫暖時還不明顯,可眼下數九寒天的,之前積壓的舊疾全冒頭了。”

遊大夫又歎一口氣:“舊疾本就折磨人,他心中又無什麼生機,當務之急,還是得讓他能願意撐下去。”

“放心,我會和他談談,”青鳳表情肅穆,說完又連忙問,“他的臉,日後可有大礙?”

“這大雪天說不好也好,”遊大夫摸著自己花白的胡子,沉吟道,“天氣寒涼,傷口不至於感染,若是將軍願意不計藥材為其醫治,盡力一試,或許可以恢複如初。”

“但也隻是或許,不要抱太大希望,世上沒有一定的事情,何況他臉上的傷很重。”遊大夫道。

有法子就好,至少還有希望。

青鳳把手中的蒲扇遞給遊大夫,連忙道:“您在這裏看著火,我現在去開導蕭霽。”

青鳳撂下扇子,腳下生風,頃刻走入旁邊的營帳。

營帳中生著炙熱的炭火,甫一進來便覺得暖和。

蕭霽坐在軟榻上,麵色仍然蒼白著,一雙眼睛淡漠地垂著,不帶什麼情緒。

青鳳抓了抓頭發,輕咳一聲:“我又帶了一床被褥來,你若是冷,可以蓋上。”

蕭霽半晌才後知後覺抬眼:“多謝。”

青鳳連忙擺手:“應該的,應該的。”

“就算不為恩情,就為主子看重你,我也得對你照拂幾分嘛。”

“我還沒見過主子那麼在乎一個人,知道你身受重傷,馬上十萬火急,召集軍馬,就是為了保你性命。”

青鳳深覺自己的話刻意又低級,不由自主抓耳撓腮,瘋狂在腦海裏琢磨話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