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節(2 / 3)

鬥篷被寒風攥住狠狠往身後拉扯,邊緣滾著的白狐毛迎風烈烈,內侍、宮女們躬身請安的聲音此起彼伏。

進到內殿,蕭瑤跺了跺鞋麵積雪,將鬥篷丟給宮女,大口喘著氣問道:“我皇兄呢?”

“回公主,陛下在東暖閣。”宮女低眉順目,躬身稟道。

宮人們個個凝神屏息,不敢說一句嘴,蕭瑤一步一步往東暖閣走去,心口像被極細的絲線懸起。

東暖閣外,蕭瑤將身子烘暖了些,方才深吸一口氣,叩門入內。

一眼瞧見龍榻側端坐著的太後,蕭瑤的眼眶登時發紅,視線模糊著朝太後小跑過去。

“母後!”蕭瑤小腿一軟,跪在太後腳邊的絨毯上,伏在太後膝頭,吸了吸酸澀鼻尖。

真好,皇兄還在,她也沒有讓母後白發人送黑發人。

假如眼前的一切是夢,她隻希望此夢永生不複醒。

江山太沉重,她隻想做個無憂無慮備受寵愛的小公主,隻想她至親之人每一個都好好的。

薛太後抬手輕輕落在蕭瑤的發髻上,替她整了整珠釵,目光柔和,語氣無奈而寵溺:“你呀,總也長不大,可怎生是好?”

言罷,長歎一聲,目光掃過內室另一邊默默立著的身影,握住蕭瑤的手腕,幾乎是將她硬拉起來。

蕭瑤止住淚意,剛站穩,便聽到身後一道清冷的嗓音傳來:“微臣參見元福公主!”

原來內室尚有旁人,還是個男子。

在外人麵前,蕭瑤素來謹守禮儀,高貴淑雅。

此刻,麵上神色瞬時龜裂,她脊背僵直,故作從容地轉過身。

隻見五米開外站著一人,身披玄色大氅,脊背微彎,姿態恭敬,不卑不亢,如一張蟄伏的良弓。

他身側楠木雕花描金方桌上,兩口白玉碗中分別盛著黑白棋子,當中擺著的是一張沒下完的棋盤。

“平身。”蕭瑤抬手示意,微微側首望他,黛眉極輕地向上挑了挑望,“你是新來的太醫?我皇兄如何?”

她癡迷醫術,雖一直沒機會實踐,往太醫院卻跑得勤,眼前的人有些麵生,蕭瑤確信自己沒見過。

難道她稀裏糊塗重活一次,連太醫院的人也變了?

正思忖著,對方已然直起身。

似乎極畏寒,他披著大氅,站在暖融融的東暖閣,麵色竟比外頭鬆枝上的雪還白上三分。

金線繡雲紋玄色大氅下,露出鴉青色長袍下擺,襯得他身姿清逸如竹。

隻靜靜站在那裏,便讓人無端想起山中萬竹載雪之景,透著幾分冷意。

“他可不是太醫,乃是季大人的幼子季昀,你皇兄昨日欽點的新科狀元郎,已經派去翰林院任職。”薛太後將蕭瑤拉至身側,睨了她一眼,示意她穩重些。

聽到季昀的名諱,蕭瑤心口一震,眸光掃過他清雋的麵容,透著冷意。

季昀?新科狀元?

若她記憶沒有錯亂,季昀應該是在那人的陣營,那人犯上作亂,他怕是沒少出謀劃策。

不過,他名聲雖大,卻並未參加會試,狀元郎另有其人才對!

所以,跟記憶中相比,許多事都有了變數嗎?

蕭瑤下意識將眸光移至龍榻上,望著裏頭昏迷不醒一臉病態的皇兄,心中忽而燃起一絲希冀。

此番,皇兄是不是也能救過來?

見蕭瑤眉心微擰,視線落在龍榻上,薛太後順著她的視線望去,揉了揉眉心輕歎:“你皇兄下棋正在興頭上,誰知忽而咳血昏迷,此番比往常凶險數倍,太醫們遲遲拿不出章法,吵得頭疼,母後令他們去偏殿議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