稱一聲大少爺,但溫家上到叔叔阿姨,下到傭人管家,沒有一個把他當成少爺。
他住的地方也不是溫家的主宅,而是花園的一間小房子裏。
季筠柔每次到溫家住的時候,都會偷偷溜過去看他。
沒有別的原因。
隻因為溫硯白很!漂!亮!
無論是五官身形還是周身氣質,溫硯白隻需要站在那裏,周圍的風景都像是加了一層柔光的濾鏡。
但他很消瘦,像是從未在溫家吃過飽飯。
一米八幾的身高,卻像是風一吹就能倒的柔弱美人。
小時候,季筠柔黏完溫擇陌,就會去黏溫硯白。
在她的認知裏,溫硯白是大哥,溫擇陌是二哥。
直到後來有一次,在溫家過12歲生日的季筠柔,本想給溫硯白也送去一份她的生日蛋糕,卻看到溫擇陌帶著幾個玩伴在毆打溫硯白,嘴裏一口一個髒東西,一口一個不配做他的哥哥。
其他人還把帶著泥巴的雪球砸在溫硯白身上。
而其中一顆雪球裏麵,被人惡劣地摻雜了塊石頭,硬生生地砸在溫硯白的眉骨處,頓時,有豔紅的血順著他的臉頰流下。
這些,溫硯白都忍受著,好像對於他來說被毆打都算家常便飯的事情了。
直到溫擇陌喊出“你媽媽一個妓丿女”時,溫硯白才倏地抬頭。
那時,鮮血淌進了他的眼睛裏,騰起的殺意足以用眼神刀人。
見溫擇陌還不停下對自己母親的言語侮辱,溫硯白掙脫束縛,衝向溫擇陌,一把將他摁在地上,拳頭死死地往他的臉上招呼。
每一下,都用了十足的力氣。
原本毆打溫硯白的人見此情形,頓時驚呼起來。
有人去拉溫硯白,有人去叫大人過來。
最後的結果就是溫硯白被罰跪在雪地裏。
季筠柔想幫溫硯白說話,但溫擇陌警告地看了一眼她。
也就是在那一次,季筠柔才知道溫家所有人的和煦都是偽裝的。
溫俊生叔叔厭惡溫硯白這個“汙點”,墨一芫阿姨仇恨溫硯白這個“贓物”,溫擇陌鄙夷溫硯白這個“哥哥”。
深夜。
季筠柔洗完澡想要入睡,卻看見一樓院子的正中央,一身衣著單薄的溫硯白還在地上跪著。
白雪皚皚,鑽出雲層的月光淒冷地在雪地裏落下。
景城的冬天,冷得是可以殺人的。
季筠柔在窗前躊躇了一會兒,最後還是披上外套跑下樓,停到了他的麵前。
客廳裏,暖色的窗戶照著他們,好似這是天地之間,溫硯白唯一觸手可及的溫暖。
少年抬起微微泛紅的眼,漆黑的雙眸前,有些許淚意凝聚。
季筠柔忍不住伸手想要輕撫他臉上已經凝固的血液,但是潔癖起來了,又無法觸碰他。
“有事嗎?”他啞著聲音問她。
季筠柔咽了咽口水,說了句:“溫硯白,你好髒啊……”
溫硯白眼神裏的光像是破碎了,他自嘲一笑:“我知道我髒,不需要季大小姐特意雪夜裏來嘲弄我。”
“我、我不是……”那個意思。
季筠柔也懶得解釋,她轉身跑進屋子裏,去給他拿她的蛋糕,還有毯子。
然而等她出來的時候,院子裏已經沒有了溫硯白的身影,隻有雪地裏殘存他跪過之後的淺坑。
季筠柔無奈地走到他緊閉屋門的小房子前,把蛋糕和毯子放到他的窗台上。
後來,溫硯白把她也劃到了“不可親近”組。
他的臉上再未對她出現過絲毫的笑意,甚至有時候連看她一眼也不願。
但隨著少女的成長,有些人、有些事就會在心裏生根發芽,開出一朵朵粉色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