著兩人的婚期將近,蘇螢麵上卻無多少喜悅可言,龍主單手持著奏折,可餘光卻落在呆呆坐在一旁的小女兒身上。終於在蘇螢忍不住又歎了一口氣之時,龍主皺了眉開口。
“是那小子對你不好?”簡簡單單的字,可話語中的威脅的意思卻滿得都要溢出去了,大有隻要蘇螢承認,他就讓江鬱好看之意。
“怎麼會!”蘇螢立刻回過神,直直迎上老父親的目光,反駁道,“他對我好著呢!”
一聲冷哼自龍主鼻孔噴出,他沒說信,但也沒說不信,隻接過如瑤夫人軟玉溫香的小手遞過來的茶,大飲了一口之後,才道:“你隻需記住,我蘇正德的女兒,沒有委屈了自己去討別人開心的說法。”
如瑤夫人垂手站立在一側,恭謹的接過空了的茶盞,轉交給身後的侍女,這才笑意盈盈的道:“您說的是,照我來說,小江他雖然天賦異稟,但到底不過是一介孤兒……”
話說至此處,在場的其餘兩人還有什麼不明白了,如瑤夫人順勢便住了口,她眼風掃了掃蘇螢,抬袖掩嘴一笑,轉而又繼續道:“天界岐山一脈底蘊厚重,說起來當初二殿下百歲生辰,岐山還派人送來過賀禮,詢問過二殿下……”
蘇螢眼皮半抬,懶懶的瞧了如瑤夫人一眼,視線卻又隨即收了回來,連這點力氣都懶得廢似的。這女人心底的這些彎彎繞繞的蘇螢向來倦怠應對的。
犯不上,她走的是另一種路子。
“哦?你這話的意思,是想要插手我的婚事咯?”
如瑤夫人神色一僵,她立刻慌張的掃了一眼龍主的表情,而後便深深的低下了頭,“二殿下寬宥……是我逾越了。”
自古以來,隻有父母才可以議論子女的婚事,如瑤不過一屆妾室,哪裏能有左右蘇螢婚事的權利?更何況誰不知道蘇螢的生身母親在龍主心目中的位置有多重要,如瑤夫人這一舉動,不就在暗示著想要染指先夫人的地位?
殿中一下子就安靜了,侍從們紛紛繃緊了身上的皮,愈發的小心翼翼了起來。這般緊繃的氣氛中,唯有始作俑者蘇螢依舊懶洋洋的趴在幾案上,一副對周遭氣氛渾然不覺的模樣,愈發的讓有些人恨的牙癢癢。
好半晌之後,龍主才撫了一下自己的下頜,恩賜一般對如瑤夫人道,“起來罷。”
百餘年來,如瑤夫人對龍主的態度早已是不熟悉了,這般處理她已是見怪不怪,心下連一絲浮動也無,麵上卻做出惶恐的模樣來,“謝龍主”,她又轉身朝蘇螢的方向盈盈一俯身,“謝二殿下。”
龍主又轉而朝蘇螢道:“我也不是要拘著你,去凡間、去天界我都由著你,隻一件事,我給的東西你一定要隨身攜帶,你要知道……”
可憐老父親一片愛女心切,絮絮叨叨個沒完,可才洋洋灑灑了一半就被蘇螢打斷了,“我知道我知道,斬龍一脈雖則血脈已斷,但不可大意,那東西可抵斬龍一脈的全力一擊……”
她雖則如此說,可語調漫不經心,打磨的圓潤光滑的指甲尖正挑著燈芯玩耍,顯然未將此威脅放在心上。
可不知為何,瞧著小女兒現如今的模樣、耳中聽著似曾相識的話語,龍主竟微微出神,好似沉浸在了什麼回憶之中,半晌也沒有反應。
蘇螢卻是趁此時機 ,也不行禮告退,直接起身,推開門便走了——免得看見如瑤夫人那張臉就心煩。
好半天之後龍主才回神,看著空蕩蕩的大殿,一時間大怒:“你瞧瞧她這脾氣!到底是誰給慣成這般的,啊?話不過三句,招呼都不打一聲就走了,這眼裏還有我這個當爹的嗎?!啊?!”
隻聽一聲龍嘯衝上雲霄,真龍發怒,雷澤山瞬間都震了一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