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人懷疑了”,蘇螢擺了擺手,眼中盡是不以為意。
秦玉麵上不易覺察的緊繃稍稍鬆了些,“陛下能想明白這一層就好。我大梁內亂隻會苦了百姓,讓蠻人受益了去。”
她還想說些什麼,卻見有人正氣喘籲籲的拾階而上,朝二人的方向攀登而來。
“你也別著急,這接我們的人,這不是來了嗎?”蘇螢站起身來,朝那方揮了揮手,“萬事等回宮再說。”
***
祁嘉徹夜未眠。
刺客尚殘存了幾個活口,他命醫者稍加醫治後,立刻親自前去地牢審問。
一絲殘光落在油燈上,在幽暗的地牢內靜靜燃燒。
裝滿了碎冰的木桶猛地迎頭潑下,被懸吊在半空中昏迷的漢子頓時嘶吼一聲,渾身抖個不行,卻終於清醒了過來,他還不甚清晰的視線中,隻見黑色麋皮長靴重重得踩進一攤血水中,將來人墨綠色刻絲鶴氅沾染的一片狼藉。
祁嘉冷冷的睨著漢子,開口吩咐:“讓他清醒一點。”
“是!”
下一刻,爐子上燒的通紅的烙鐵就被人拿起,重重的按在漢子胸膛處。
“——呲啦”一聲,整座牢房瞬間彌漫開來一股令人作嘔的皮肉焦臭味。
漢子渾身瞬間都崩的死緊,青筋沿著脖頸攀上臉側,雙手緊握成拳,扯的鎖鏈嘩啦呼啦直響。
烙鐵又被扔回爐上,發出“哐”的一聲脆響,黑甲禁衛厲聲喝問:“說!到底是誰派你們來的!其他同夥又在哪裏?!”
漢子痛的呼哧呼哧的直喘粗氣,惡狠狠的望著祁嘉,半晌咧出一口黃牙來:“老子知道個屁!”
黑甲禁衛站的太近,被唾沫星子噴了個滿頭滿臉。眼瞧著自己在上峰麵前丟了臉,他心下大怒,拾起烙鐵又要重重按上去,卻聽祁嘉一聲:“慢著。”
禁衛不甘得恨了一眼漢子,退開了去,“遵命。”
祁嘉抬了抬手,又有一名禁衛出了門去,再入內時身後竟多了一人——張覺。
祁嘉頭也不回,緊緊盯住漢子,不肯錯過他的一舉一動,開口問:“那這個人,你認不認識?”
漢子朝張覺臉上投去一眼,正要再次咧嘴,卻見寒光忽的自眼前劃過,利刃輕輕一揮即可吹毛斷發,區區血肉之軀更是不在話下。
那張黝黑的臉瞬間都皺在了一起,發出撕心裂肺的吼聲。
“——啊!啊!我看不見了!我的眼睛!我的眼睛怎麼了!”
祁嘉將長刀扔回禁衛手中,也不同他廢什麼話:“你這對眼若是沒用,我不介意都給你廢了。”
漢子哆嗦著抬起頭來,隻見一道掌長的血痕自左到右橫亙在他的左眼上,觸目驚心,血淋淋的糊了他一整臉,人不人鬼不鬼。
“最後一次,認不認識?”
漢子腮幫子咬的死緊,脖子一仰:“狗賊,有種就殺了我!”
還當真算是一個硬骨頭。
張覺遠遠的站在門邊,隻覺頭暈目眩,耳邊的慘叫、眼前紛飛的血肉,直讓他覺得眼前不是人間、而是地獄。說到底他自小生在太平、長在富貴堆裏,此生受過最大的搓磨也不夠就是回連山的風沙了,何時見過這種場麵?
他麵色蒼白的朝祁嘉行了一個禮,“祁大人,可審問出什麼有用的線索了?”
祁嘉卻隻盯著那漢子看,半晌後轉身朝牢房外行去,隻扔下一句“殺了罷。”
立刻有禁衛領命,上前拔出劍來。張覺悚然一驚,立刻追了出去,“祁大人!不可殺,殺了線索就斷了!”
祁嘉步子邁的極大,“線索?線索早就有了。”
張覺心下一突,咬牙追了上去,“祁大人這話是何意?是想到什麼辦法了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