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這邊通信太落後了,咱們也不知道你們什麼時候能到,所以也沒給你們留門。你們是不知道,雖然吧周圍看起來沒啥人家,可騎著馬到處摸門子的巴郎子也不是沒有......”
巴郎子是對這邊少數民族的一種蔑稱,若是當麵稱呼,很可能招來對方的馬刀。
眼鏡男知青言語裏對這裏的嫌棄似乎已經融入了骨子裏,不自覺地就帶了出來,自己卻沒意識到,說了一大通,已經熱情地開始了自我介紹:“我叫祖光全,祖國的祖,這個姓氏少見吧?哈哈,目前紅星坡知青點隻有六個人,最晚來的就是我,其他四個都是老大哥老大姐了。”
聽聞老大哥老大姐這個形容詞,正一邊取著褐色頭巾一邊走進來的女知青眼睛一斜,高鸛骨的微黃臉上天然就帶出幾分嘲諷蔑視,薄薄的唇角一撇,語氣很不客氣:“祖光全,又想巴結人占便宜?這殷勤勁兒,要是能用在出工上可不得了,邊疆第一種樹好手就歸你了。”
被她這麼揭臉子,祖光全臉皮再厚一時間也掛不住,訕訕笑著恭維對方:“這不是有吳大姐這樣一個頂三的女中豪傑在嘛,哎呀我也不想的,可我命不好,還在娘胎裏就沒個營養,早產啊,那年頭,早產的能活下來的都沒幾個......”
碎碎念著自己命不好身體差,還咳嗽了幾聲,可惜祖光全瘦歸瘦,個子也不算高,臉色精神頭卻是五個人裏最好的。
“吳大姐”吳成梅被祖光全一口一個吳大姐喊得臉都氣黑了,一甩頭巾,對著樓嵐等人哼了一聲就腳步匆匆地衝進了屋裏。
莫名其妙被哼的鍾援朝三人麵麵相覷。
祖光全也沒接著跟樓嵐他們套近乎,而是溜溜達達假裝去洗手洗臉,眼睛卻一下一下往屋簷下堆放的行李上瞟。
五個人走了三個,剩下的兩個看起來正常多了。
戴藍頭巾的女知青對樓嵐他們無奈地笑了笑,溫聲道歉:“不好意※
別說熬了八個年頭的老大哥李海洋了,就算是比較看得開的彭五湖其實心裏也有些不是滋味。
知青點的供給是按時按人分配,一年兩次,開春化雪時一次,秋末即將入冬時一次。
每個人的定量肯定是不夠敞開肚皮吃一年的,所以需要知青們自己想辦法填肚皮。
“現在正是吃野菜的好時候,其實熬過了冬天大雪封路的時候,戈壁灘上還是挺好糊弄肚皮的。”彭五湖如此安慰新來的小同誌。
饒是如此,剛離開家鄉磕磕絆絆獨立的鍾援朝去叫了周紅菊湯蘭芳,碰頭商量了一下,問樓嵐意見,最後還是拍板決定把領到的兩斤大米五斤麵粉拿出來換其他飽腹的口糧。
麵粉裏四個人湊出一部分,今晚上就拿來擀麵條讓大家好好吃一頓細糧,算是融入到老知青的團體中。
原本之前商量好要分一些麵粉給王大爺算作謝禮,王大爺卻死活不肯收。沒辦法,四個人就一人給了一點自己帶來的還沒吃光的小零食。
鍾援朝的一小把炸米花,周紅菊帶的一小塊黃糖,湯蘭芳帶的一小把炒黃豆,樓嵐分的是炒麵粉。
裏麵加了白砂糖跟花生碎,用開水一兌就香得很,是倒黴繼姐心存愧疚之下悉心準備的。
說實話,樓嵐都搞不懂她愧疚個啥。
不收吧,她就紅著眼眶眼淚汪汪的,樓嵐拿她沒轍,對這類食物不太感冒,還是認命地收了,隻是火車上也忘了吃,剛好拿張幹淨的信紙給王大爺包了一小包。
有了麵條吃,知青點裏的氛圍總算是緩和了一些。女知青那邊雖然吳成梅總愛說些紮人的話,有得細糧吃,看著周紅菊跟湯蘭芳多少也帶了點笑出來。
又有胡麗麗溫聲細語地做調節,等到端上麵條的時候,四個女知青已經能說說笑笑地坐到一塊兒了。
男知青這邊李海洋依舊吃得默不作聲,整個人十分沒有存在感。愛占便宜的祖光全吃得稀裏嘩啦,眼鏡被熱氣糊得白茫茫也顧不上擦一擦。
彭五湖端著飯盒站在稍微靠近女知青那邊的位置,一邊有一搭沒一搭地跟樓嵐兩人說話,一邊卻注意著女知青那邊的話題。
沒多久,就讓始終做著準備的彭五湖找到了機會,順利介入到女知青們的話題裏。一時間跟那邊說說笑笑好不熱鬧,說笑間,他的腳步還一點點不自覺地往那邊靠攏。
先前說要給兩個“大妹子”做靠山的鍾援朝成了樓嵐的尾巴,說話做事都習慣性地跟著樓嵐動彈。
沒地方坐,樓嵐找了塊稍微幹淨的石頭想要蹲上去,差點沒被這小子給擠得一個踉蹌摔下去。
“你說你擠我幹什麼?”樓嵐無語地斜他,換了個手端飯盒。
飯盒是老式的那種,薄薄一層,剛煮好的麵往裏麵一裝,樓嵐吃麵不習慣沒湯,所以還加了麵湯,端在手裏還挺燙手的。
鍾援朝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