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琳瑟縮在一堆堆稻草中間,神思有些恍惚,不過半天的時間,自己就從天堂墜入了地獄。她聽見屋外雨聲沙沙,寒意愈重,拉緊了身上的大衣,這時終於醒過神,嚶嚶靠在冷硬的磚牆上哭了起來。
每日傭人來送飯,隻是從門上的豁口將飯遞進來,若琳根本無心吃飯,常常是怎麼送進來的,仍舊怎麼拿出去,她自己日日隻管大哭,幾乎是馬上地憔悴枯槁,大太太也怕鬧出人命來,正巧逸郎來給她請安,她便歎了口氣道:“逸郎,不是我要說你,你這事確實鬧得太不像了!好好兒的姐妹倆,弄得現在見了麵跟烏眼雞似的!若璃倒還好,若琳這孩子一貫溫柔的性子,如今卻這樣要死要活!老爺開了口,不許我們去看她,解鈴還須係鈴人,你去看看吧!女婿是嬌客,老爺不會難為你的。”
林逸郎見說,隻得硬著頭皮走去受戒屋前,輕輕喊一聲:“若琳!你,你好嗎?”
若琳聽見這自己化成青煙也能認出的聲音,不由一怔,自從回家,這個男人從未在自己麵前出現過,連一句解釋也沒有,現在他出現在這裏,意味著什麼呢?她怔怔想著,要說的話,太多太多,反而不知該從何說起。
林逸郎見屋裏毫無動靜,心頭卻鬆了一口氣,心中暗想:莫不是睡著了?倒也省得尷尬。想著舉步就要離開,誰知這時屋裏若琳虛弱的聲音響了起來:“逸郎!你為什麼騙我?你說過你會娶我的!”
林逸郎硬著頭皮轉過身,對著黑黢黢的門扇說道:“若琳……不是我騙你……我……我……你我分開太久,我對你太過思念,你,你知道,我是一個正常男人!若璃她,同你長得太像,我抗拒不了她!”
顏若琳腦子裏一片空白,逸郎的意思是,若璃勾引了他?她忙忙問道:“若璃隻是像我,她不是我!逸郎,我與你在英國已經……已經同居了,你怎能負我?另娶他人?何況還是我親妹?!”
林逸郎心中隱隱有些不耐,終因虧欠若琳太多而無法發作,但也有氣無力地說道:“那些都是我對不住你……我和若璃,我們也已有了夫妻之實,且已被你父親知道了,兩家大人已經商定了日子,聘禮送過來了,婚貼也早已發出,如今我娶也得娶,不娶也得娶……若琳,你想開些罷!”
若琳此時如溺水的人失去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顆心急速沉下去,再無心去聽門外的人說些什麼,原來,所有的山盟海誓,蜜語甜言,最後不過是個彌天大謊!林逸郎竟然勸自己想開些,若易地而處,難道他竟能想得開?
若琳心中冷然如墜冰穀,隻渾渾噩噩倚著牆坐著,再無一句言語,林逸郎如蒙大赦,早三兩步離了這裏。
時光在慢慢地煎熬中,度過地尤其緩慢,星沉月落,三天如在火上熬煎的日子過去,門縫裏透進晨曦的微光,若琳雖已因絕食而氣息奄奄,但心中卻越發清明如鏡,今天是若璃與逸郎成親的日子,她躺在屋子一角,眼睛大睜,直直望著屋頂,一顆淚珠從眼角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