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大牢中還關著那人,此事縣令可作證。
至此,構陷賀柏舟造反的四樁罪名,其中三樁得以澄清。
然而這最後一樁,便是三年前貪墨軍餉的事。
賀柏舟率軍攻打匈奴這三年,朝廷陸陸續續撥了十幾回軍餉,數額超百萬之多。
彈劾的數據顯示賀柏舟貪墨了數十萬兩,然而褚廣浚查出來,實乃數據造假,真正貪墨的銀兩隻有五萬。
且這五萬兩並非賀柏舟貪墨。
先不說賀柏舟打了二十年的仗朝堂恩賞無數,區區五萬不值當他看在眼中。就說這些軍餉,是朝廷發給賀家軍的口糧,而賀家軍是賀柏舟的命脈,他斷不會自毀命脈去貪墨這點錢財。
但貪墨軍餉之事確實在他的軍營裏發生過,且此事還被賀柏舟隱瞞了下來。
到底為何?
原來貪墨軍餉的乃賀柏舟下屬的遺孤,這名下屬在戰場上為救賀柏舟丟失性命,留下唯一的兒子托付賀柏舟照看。
因著這層恩義在,此人在軍中為所欲為,日子久了便也滋長了貪墨軍餉的膽子。
是以,事發之後,賀柏舟當即將他打了一百軍棍。卻看在故去的下屬麵上,將此事隱瞞並未上奏朝廷,而被貪墨的五萬兩他自己補全了。如此說來,倒顯得賀柏舟有情有義不忘舊恩。
這四樁證據逐一揭開後,朝野上下短暫地沉寂了下。
隨即,轟地開始沸騰起來。
原來鎮國將軍並沒造反,而是被內閣知政姚升平蓄意構陷。
一時間,眾人將怒意潑在了姚升平的身上,要求聖上立即斬首奸臣姚升平,並為鎮國將軍正名。
乾清殿,明惠帝麵色陰沉地坐在龍椅上。
姚升平如死狗般匍匐在地。
他深知這一局明惠帝輸了,作為擋在明麵上的自己必然要成為平息百姓怒火的棄子。
姚升平心如死灰:“皇上,臣為皇上鞠躬盡瘁,請皇上念臣多年盡忠的份上,還請饒恕臣妻兒老母吧。”
明惠帝閉了閉眼,揮手讓人將他拖出去。
短短幾天,他像是老了數十歲,形容垂朽,眼窩深陷。
太監總管張德芹小心翼翼觀查他神色,然後問:“皇上,天晚了,今日可要翻牌子?”
明惠帝無論在前朝遇到多大的事,也不斷臨幸宮妃的事。生男嗣,在他看來更為重要。
卻不想,今日明惠帝搖頭:“不必了。”
話落,他又猛地起身,將桌上的筆墨奏章掀翻。
一陣劈裏啪啦之後,殿內所有人跪下來,個個大氣不敢出。
隻聽得明惠帝咬牙切齒道:“好!好好好!容世子好本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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蒔華館,這會兒已經是半夜子時,館內頂層的雅間卻燈火通明。
孟子維一口酒下腹,哈哈大笑:“我好久沒這麼暢快喝酒了,這一仗我們贏得真漂亮。”
容辭坐在燭光中,神態閑適。
那張如玉一樣俊美的麵龐,分明溫潤無害,卻透著股執掌生死的淩厲。
他緩緩轉動手中的酒杯,顯然也十分愉悅。
另一頭,尹紹歆斜靠在椅子上。他著了身便袍,這十多年在官場曆練,越發地沉穩內斂。隻單單這麼坐著,便有了權臣的氣勢。
“來來來,”孟子維倒了杯酒向他們高舉:“咱們今晚不醉不歸。”
“此時喝酒尚早。”容辭說:“事情還沒結束。”
“怎麼還沒結束?”孟子維說:“賀柏舟罪名洗清,也已經從牢裏出來,他受了這麼大冤屈,想必接下來皇上還得大加封賞以作補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