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滄瀾深深皺眉,和覃清水商量好,發現程悅還在啃胡蘿卜後,沉默片刻,起身去追追查方舟遇襲的人。

路上與同門相遇,才知道萬劍門在攔截燕無爭出手擋下了邪祟襲擊的消息。

應滄瀾腰間掛著宗門玉牌,默然。

才有人喊:“師兄,掌門召見。”

應滄瀾並不了解懷素真人。

他是仙君的第二個弟子,和燕無爭一樣往日並得不到仙君多少指點。

但掌門不同。

燕無爭天資出眾,且入門較早,沒有仙君,也有掌門關山幾位長老悉心教導。因而掌門也算是燕無爭的恩師。

而作為師弟,應滄瀾的修煉與其他弟子並無太大差別,全靠自己摸索,掌門倒是也指點過一二,不過也隻是出於平等關照的含義,並非真的看重他。

應滄瀾對此並無心裏不平,但抬頭,見到掌門麵色黯然,還是想起那位師兄。

掌門聽他描述事情經過:“燕無爭狀況如何?”

“傷痕累累。”應滄瀾停頓片刻,還是如實道:“但看上去,確實還有凝聚劍氣一擊之力。”

這也是他和宗門中眾多弟子越想越不對勁,甚至隱隱被程雲異常說服的原因,都說燕無爭一劍封喉,可他那日不僅沒拿自己的本命劍,還隻是出掌將長老們傷過後,便奪劍而走,沒有趕盡殺絕,這也就罷了。還可說是他因顧念舊情,到底沒有做絕。

可他為何不逃?

不說之前宗門問審,即便是現在有鎖魂咒在身上......區區築基女修,他想反抗試藥易如反掌。

掌門隻是轉身,望著飛舟外雲海沉默,久久不語。

直到應滄瀾告退,他才仿佛想起什麼,身影隱在陰影裏,對應滄瀾道:“宗門大陣被私開那日,有無數魔族遁入山門,你可知曉?”

應滄瀾垂眸拱手。

他作為仙君弟子,本也應該出手禦敵,但沒有盡責,自然是要告罪的。

然接下來的話卻讓也前來拜見掌門的杜無悔一時恍然,竟有些辨不清是真是假。

“他若是真的為宗門盡心竭力,我與其他長老也不可能如此將他做把柄。可是應滄瀾,你身為他師弟,知曉他有一劍封喉,破開雲氣之能,可知若是有魔族來犯,他一招可救下多少人?”

應滄瀾不知該如何作答。

掌門轉過身,話說得分明:“那日宗門遇襲,有弟子上山途中,被魔族包圍,竭聲向他求助,他揮袖離開。”

應滄瀾一頓,直起身。

看到那位掌門麵色沉默,竟像是一夕之間老去數歲不止:“他不尊師長,不睦同門,都沒有什麼要緊。”

他甚至知道,宗門大陣不是燕無爭打開。因為放魔族和魔修進宗門,確實對他無益,燕無爭沒有必要多此一舉。

掌門徐徐:“可是修士,不能沒有道。”

程雲說護是燕無爭將傾的道。

可他的將傾,在奪劍那日沒有拿在手上,他的道,也在他漠視同門性命的時候,被他親手舍棄了。

無論他是因何緣由束手聽審,因何緣由配合宗門,他都不可能在為燕無爭開脫辯解什麼。

程雲說論跡不論心。可在掌門眼裏,見死不救,殺孽深重便是他的跡,漠視人命,便也隻會是燕無爭的心。掌門不會認可這樣的道心。

燕無爭歪在盛梳懷裏,咳出的血將她最喜歡的道袍,從深藍色染成深黑色。他還在顫唞著往她懷裏靠。

被斷腸草毒得都痙攣不止了還在委屈地向本體申訴:“明明我想吃也代表你想吃。”

盛梳疼得想打滾,但還是掐自己馬甲:“我能控製住我自己,你就不能也控製一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