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天來找他和馬甲本體吵架。

杜無悔緊緊咬牙,卻是第一個站起。

“師兄,此界到底有沒有其他挽救方法,你比我更清楚。我也不和你爭,到底什麼樣的方法是代價最小。我隻問你,是不是掌門,長老,師兄,師弟,都不肯為此界救你,你卻仍肯為他們舍了性命?是不是盛道友為了救你和天道博弈數載,你還是希望一力將此事扛下,連臨淵被煉化成法器這樣的事,都勢要讓我們經曆第二遭是不是?”

程雲也攥緊劍。“師兄。”他閉眼:“你入萬劍門的時候,分明是想問,此界修士是不是肯為高深修為舍棄一切的。”

而如今,你卻一定要做那個愚不可及之人了是麼?從前積壓的百般情緒終於在今日宣泄出來,程雲顫聲:“我們也仍然可做那個被你抹去記憶之人,但你有把握我們一定會不記得嗎?你有把握沈扶聞一定不會阻止你——”縱然他怨恨沈扶聞,卻也敢肯定沈扶聞不會見死不救。

至少對燕無爭和盛梳不會。

其實已經把天道賜予的這個能力用光了的劍修保持沉默。

沒有想到這一層的沈扶聞也滿臉冷然,仿佛什麼都沒有想,但晉起已經看著他。從前他的目光還會對少年沈扶聞和清河仙君有所區分,但如今刀修看著他,連刀也不曾去摸一下。他問:“你找仙骨是為了代替他們,是麼?”

眾人不知道聽到了多少,但是聽清這話的人都是肩膀一震,和文皓看過去,目光摻雜百種情緒,仍沉澱著深沉恨意。

晉起:“盛梳是卦修,可上達天聽,你也未必沒有和天道溝通過吧。”

主角團的邏輯一直強於他人,推究起來也不管他人是否在場,是否在說些別的什麼:“你也知道天道一直在迫害身懷劍骨,神算子,佛骨和爐鼎之人。隻是你不知道天道一直在欺騙你讓你沒有認出真正的燕無爭和盛梳。可臨淵你是認識的。”

沈扶聞冷著一張臉:“你又在妄自揣度著什麼?”

晉起:“你的悔悟秘境裏有臨淵。”

沈扶聞手指顫了一下。

和文皓也聽晉起提起過,但他沒有把這話放在心上,忽然聽聞,也過電般猛然站起,顫唞幅度卻比沈扶聞更大,他幾乎不敢去看那個高高在上的仙君,不敢去想,是啊,為什麼呢。

沈扶聞若是隻是對煉化臨淵的神魂有愧,為什麼在道心秘境二重裏,不直接令臨淵長命百歲,為什麼不令神農穀滿目生機,為什麼要讓臨淵成為萬劍門的弟子,為什麼要讓臨淵在燕無爭和自己庇佑下做一個尋常劍修。

為什麼道心秘境二重臨淵的第一句話會是:長老呢?

為什麼上元燈會裏沈扶聞和臨淵走在一起,還伸手拉了下他的兜帽,讓他避開身後的水燈籠。你明明記得他是怕水的。你明明都記得。

晉起:“在鬼城的時候我拷問過那鬼王。他親口說來改名冊的人,滿頭白發,神情淡漠,無人不知,無人不曉。祂還親自,一個個,一個個地檢查了上麵有沒有臨淵的名字,一個個把神農穀的眾人劃去,祂還把他送去神農穀裏,給他買遮住日光的兜帽。”

八鞘怕日光,卻也不是格外怕。他當時被神農穀撿到,用的理由是他被盛家趕出去,可被趕出去的人竟然還有一身華貴的黑袍,看到沈扶聞出現在秘湖之上的時候,第一反應,是伸出手。八鞘有三顆心,和分魂一樣,是會自己掩護住最要緊的那顆心髒,讓這個單係傳承的種族可以長盛不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