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知道呢,當年他十五築基,三十金丹,何等風光,如今呢?”
“兄台何必明知故問?那人都卡在金丹卡上了百年,到現在還是初期,哈哈哈,黔驢技窮咯!”
“噓,莫被他聽見了,那可是個瘋子!”
“我還怕他嗎?讓他幾分罷了!”那人這般說著,聲音倒是誠實地低了下去。
霖柒聽得有趣,配著剛剛小廝送上來的菜肴,抿著酒,別提多快活。
她轉朝窗外,瞧著外麵的藍天白雲,難得逍遙。
直到她對上了一雙眼睛。
那雙眼睛中的神色她真是再清楚不過了。
何曾幾時,她的眼中也盡是這般色彩。
後來,她成了個瘋子。
這雙眼睛的主人正被人當作狗似的在地上拖,他抱著酒壺,嘴裏嚷嚷著什麼,嘴角裂開,邊笑邊往嘴裏灌酒,他灌上一口,有大半都灑在了衣服上。
淩亂的發絲,邋遢的麵容,破爛的衣服,他若是捧個破碗,霖柒都能將他認成乞丐。
霖柒放下了手中的筷子,麵色沉默。那男人似是不經意間又投來了一絲目光。他咧著嘴,表情滑稽,眼神沉寂。
霖柒卻指尖敲桌,眯著眼瞧了他一會兒,隨後起身,看也不看那滿桌的佳肴,扔出靈石走了。
她要幹什麼?
她要救人。
那男子,是在求救。
就像是生存在黑暗中的一縷光明,與黑暗抗爭失敗之後,他就隻能將自己扮演成另一個極端。因為沒有辦法,他已經窮途陌路了,唯有這樣,他才能不與黑暗同流合汙,才能不去厭惡自己。
哪怕他成了眾人眼中的笑話,一個瘋子。
這種感覺,霖柒簡直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
她與這人的唯一區別在於,當年的她沒有得到半分曙光,而這男人遇上了她。
當然,霖柒可不是什麼好人,她救這人也別有目的。
她在北域闖蕩了七年,手上卻無一兵一卒可用,因為她一直在等待。
等到了今天,在見到這男子的第一眼,霖柒心中就有種預感。
她的計劃,可以開始了。
霖柒隱藏在巨樹之上,雙眼幽暗,對上了底下男子的眼睛,在他瞳孔猛縮的一瞬,對他勾了勾唇。
下麵出去這男人,共有三個金丹,五個築基。
怎麼才能把她預定的人救下呢?
霖柒扯出一抹詭異的笑,體內,剛覺醒不久的小寶貝在喧囂著鮮血。
在靈魂神識深處,有一道黑色的火焰,靜靜燃燒,它對霖柒展露出的柔順卻在頃刻間,變成了狂暴,對於下麵的幾人來說。
地獄之火。
溫養了多年,終於回複了點兒力量。
霖柒勾唇,指尖向下成爪,似乎是在空氣中握到了什麼。
周遭的溫度在慢慢升高,白麵男子皺眉環顧了四周,卻沒有發現有什麼不對。但是這溫度也太奇怪了,便是三個金丹此刻額角上都冒出了密密麻麻的小汗珠。
“師兄,這怎麼這麼熱?”一個金丹半是抱怨半是疑惑地問道。
師兄唾了他一下,被這莫名的炎熱搞得火大,此時罵罵咧咧:“我怎麼知道,滾邊兒去!”
他側頭瞧了眼躺在地上神色恍惚的灰袍男子,眼中閃過不耐和厭惡,忍不住伸腳踹了他一下。那男子一聲不哼,照舊抱著酒壺,表情迷醉,這倒叫他感到了無趣。
師兄揮了揮手:“嘖,本想著還是個助力,沒想到原來是個廢物!”
“今天把他帶回去給我看好了,下次再讓他跑出來,有你們好看!”他朝著身後的一眾人吼道,身後的人都唯唯諾諾地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