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可退,也不能退。
白袍的少祭司抿了抿唇瓣,指尖猛然攥緊。
陰寒冰冷的氣息猛然爆開,霜雪落下之際每一寸菱花都化作鋒利刀刃,收割者一個個的生命。
柒柒……
墨柒猛然睜開了眼睛,指尖一動,手心中便出現了一串佛珠。
她將佛珠攥緊於手心之中,但身體是一動不動繼續神識中的煉化。
哢嚓。
佛珠上出現了幾條裂縫。
虛弱的生命氣息就從那裏麵透露出來了,熟悉的氣息讓墨柒神色一僵,神識中的煉化便慢了半拍,不過一點微小的失誤,卻在下一刻讓她的咽喉中都溢滿了鮮血。
她闔了闔眸,唇瓣輕顫了下,依舊沉陷進了煉化之中。
哢嚓。
佛珠碎裂的聲音越來越響,裂縫愈來愈大。
紅裙女人的指尖都在微微顫唞著,可是她仍然在努力地沉心煉化著。
【柒柒……】
【柒柒……】
哢嚓!
一顆佛珠將近破碎了。
她血紅了眸子,垂眸看去,喉嚨中的鮮血便再也抑製不住地湧上,腥甜味溢滿了整個鼻腔。
是天魂。
快要碎了。
樊笙和家人朋友哪個更重要?
樊笙與她算計千萬年,受盡折磨才得來的美好比起來哪個更重要?
她每每反問自己時,都毫不猶豫地選擇了後者,將前者棄之如敝屣一般。
然而此時,就在那顆象征著樊笙生命的佛珠將近破裂的時候,一切的思慮都被她拋之腦後,衡量的天平在一刹那間顛倒。
【墨柒,莫要動情。】
這是她來巫寧界前千初的勸告。
可如今,被公認為冷血無情的禦主通紅了眸子,張嘴便吐出了一大口的鮮血來,強行切斷了自己煉化琉璃心的進程,不顧那神魂撕裂般的痛楚,調集了筋脈中的全部靈力衝破了這兩對禁靈鎖。
她扶著床邊,踉蹌了下,甚至也無法去管自己披散著的墨發和身上的尚且鬆垮的紅裙了,不過隨手一拉便捏碎了一顆佛珠,立刻出現在了那個人的身邊。
不過幾瞬的功夫,可當她出現在那人身邊時,接到的卻是一個滿身鮮血無力落下的女人。
奄奄一息。
墨柒下意識地接住了她,怔然地看著她慘白的臉頰,和臉頰上遍布的血痕……
那雙冰冷黯淡的眸子在見到她的那一瞬間陡然亮了起來,隨即的卻是滿滿的慌張和驚懼。
生命氣息將近於無的女人拚盡了力量抬起指尖握住了她的手,顫唞著唇瓣卻發不出什麼聲音來了,身上遍布傷痕也未曾懼怕落淚的女人此刻卻滿眼驚慌,眼簾一顫,淚珠便打落下來了。
墨柒腦中近乎空白,那樣靜靜的抱住了她,半跪著,垂著頭緊緊盯著懷中的人看。
認出了她唇瓣張合時想要說的話。
她說:
……快走,柒柒……
她說:
……我愛你……
指尖垂落,白袍染血的女人無力地闔上了眸子,最後一滴水珠滑落眼角,墜入塵埃。
不遠處,是魔人氏族們猖狂的呼喚咆哮聲。
如此刺耳。
這般……該死。
許久,墨柒伸出了指尖,神色竟是一點點恢複了死水般的平靜,她為懷中的女人輕柔地抹去了唇角的鮮血,一點點擦去了她臉頰上的血痕,隨後彎下了背脊和頭顱,於她額心落下一吻。
“……今日的。”
紅裙的女人淺淺笑了下,垂眸瞧著懷中的人,輕聲說道。
她這般冷靜,以至於顯得有些冷血詭異了。
然而下一刻,那些仍在猖狂大笑的魔人氏族們隻剩下了驚懼的喊叫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