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嶠認出來了,那帶頭的人就是昨天騎馬追趕流民的人。
這時候騎馬的人夾緊馬腹,收攏包圍圈,一邊高聲喊道:“一個都不許跑,不然別怪我們不客氣。”一邊在人群裏掃視。
流民們在逼迫下,站了起來,慢慢都走到一起,最外圍的人被拉著,一個個搜查了起來,搜查過的人還分成了兩邊,那些挑出來的男丁顯然是要充進叛軍裏去的。
李持月終於清醒了過來,看看不遠處的秋祝和解意,壓低聲音說道:“我們現在不能被抓到。”
上官嶠正在看機會。
那邊不知誰緊張,高喊了一句:“要殺人了——”流民們如同受驚的鹿群,紛紛躁動了起來。
他們知道這群叛軍是要拉他們上戰場,他們怕死不想上戰場才成了流民,這一亂,大家就都要跑,先是被那些被選出的男丁,他們不想和家人分開,更不想去戰場上送死。
“就是現在,咱們也跑。”上官嶠趁亂將李持月背到背上,不讓她下來,“別動!我背著你跑更快!”
李持月隻能抓緊他的肩膀,可這一次秋祝和解意要跟上就困難許多了,他們不會武功,在凍了一夜餓了半宿之後實在跟不上。
而且人太多,很快就將他們衝散了。
這一次李持月沒能拉住秋祝的手,她喊道:“分頭跑,在丹溪彙合!乙樞,你幫他們斷後!”
乙樞領命。
上官嶠背著李持月一路奔跑,越過了所有人。
他雖然也會武功,但不能和知情季青珣那等高手相較,昨夜又沒睡好,李持月有些擔心他的身體:“我們已經把人甩掉了,你先讓我下來,一起跑吧。”
上官嶠見四周無人了,才肯將她放下來,二人步履不停,一刻不停地往目的地奔去。
可是斜刺裏突然衝出了一匹馬擋住了他們的去路。
原來有人從旁道拐了過來,正是昨日領頭的人甩著馬鞭就上來了,他叫劉城,比吳旦多了個心眼,“盯的就是你,背著個人還能跑這麼快,挺有能耐啊。”
上官嶠手中無劍,隻能踢起一旁的石頭,打驚馬匹。
在劉城穩住馬匹的空檔,抱著李持月就掠了過去,這一回他不往大路去,而是要鑽進山林甩掉追兵。
誰料劉城反應也快,抽出一鞭子,打在了上官嶠的後腿上,加之滿是露水的草地分外濕滑,上官嶠摔在了地上,懷裏的李持月也滾了出去。
二人都沒有注意到李持月身後,長起來的草蓋住了一個高高的坡,她剛要站起來,結果一腳踩空,直接被草吞沒了,摔到草坡下去。
“三娘!”上官嶠竭力要去拉她。
可是已經太晚了,李持月手抓了個空,連一句話都沒來得及說。
要跟著跑下去找她的上官嶠被追兵抓住,眼睜睜看著李持月消失在了眼前,自己也被捆住。
天旋地轉了一陣,一直滾到坡底,李持月才停住。
哪哪都疼……她暈了好一會兒也沒能站起來。
仰頭看那個坡,能活著都算命大的。
上官嶠是不是被叛軍抓住了,他們應該不會動他吧,是要抓去拷問還是拉去充軍,照他的本事,不用顧著自己,應該是能跑掉吧?
李持月滿腦子都是上官嶠的安危,絲毫沒發覺自己的處境。
暗衛和隨從都跟丟了他們,現在上官嶠也出了事,她身邊空空的沒有一個人。
突然想到隻剩下自己了,她沒有任何依靠,李持月抑製不住心底的害怕,這時候隨便出現一個人,要是有歹意,就能殺了她。
就是在明都,她都極少一個人待著,何況是這麼亂的東畿道。
要是她輕易就死了,會不會都沒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