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能變著法子給他進步。
與此同時,藥王翻閱古籍,使出了渾身解數,終於稍稍吊住銀川的性命。隻銀川雖好轉了一點,仍舊整日偎在床上,拿著匣子和白玉棋子默默發呆。
最後,琅桓實在看不下去了,心一橫,走到銀川榻前。
“帝君,今日五月初七,您...”
銀川空洞的眼眸顫了顫,呼吸都止住了
五月初七,正是梨霜的死祭!
如今她肉身已毀、神魂皆散,縱然想祭奠,就連墳塋都沒有...
他死死的咬著唇,眼底驟然猩紅。
琅桓眸光微亮,垂下眼皮,繼續道:“帝君節哀,為今之計隻有替璧月仙子立一處衣冠塚,青鳶與仙子交好,不如讓她...”
“不必。”
銀川冷聲打斷,攥著匣子和棋子沉吟了片刻,這才起身下床,隻他身體尚且虛弱,剛下地就差點摔倒。
琅桓想扶他,他卻不讓,硬撐著走到屋外,朝天鏡閣飛去。
環視著這熟悉又陌生的屋子,銀川心頭似刀子插了又抽,抽了又插,他深吸了口氣,壓住眼底的酸澀,強撐著將梨霜常穿的衣物、佩飾一一收好。
按規製,以梨霜的品階隻能葬在天墟界外圍,連陵地都進不去。
銀川拂了拂微涼的紗衣,眸光一定,縱身飛下雲端,去了芒碭山。
望著隱在山穀深處的小院,他呼吸一緊,顫唞地推開門,入目所及滿是荒蕪,與昔日幽靜雅趣的模樣天差地別。
地上雜草叢生,滿地狼藉,那兩間茅屋也疏漏破頂,連窗戶都爛了,半掉在窗欞上,風一吹,發出“哐當哐當”的響聲。
望著眼前的景象,他心裏好似蟲蟻啃噬著,漫起陣陣痛楚。
這是梨霜長大的地方,可他隻來過一次,甚至沒有機會在這裏同她喝杯茶,用一次飯...
他立在那裏,拳頭越攥越緊,仿佛用盡了全身氣力,才抬起腳朝裏麵走去,每走一步都好似踩在刀刃上,沉重遲緩。
片刻後,他終於走到門前,拳頭緊了緊,顫唞地推開房門,撲鼻而來的是潮濕濃厚黴氣,屋裏陳設簡單,隻有幾張桌椅和一張木床,房梁上布滿灰塵與蛛網,簡直破爛不堪。
他眸中一揪,拖著沉重的腳步走到床畔,抬手揮去厚厚的塵漫,露出陳舊的被褥,然後將遺物放在上麵。
拂著冰涼的床褥,銀川依稀能感受到梨霜曾經的氣息,他鼻尖一酸,指尖似被針紮了,生出絲絲痛意。
“阿梨,我來了。”
他扯了扯唇,眼角泛紅,然後將遺物一件件折疊整齊,用金絲檀香箱子裝好,這才起身走到院外,從牆角抱了堆枯草,去修補破漏的屋頂。
原本,這不過是揮手間的事,可他卻未動用任何法術,上上下下,跑了七八次,累得臉色發白,冷汗涔涔。
緊接著,他又開始清理屋子,掃地、擦桌,每一樣親力親為。
完事後,天已暮定,星月沉沉,整個芒碭山都籠罩在淒冷的月色裏。
銀川卻沒有停歇,又馬不停蹄地拔地上的野草,一下一下,尖利的野草將他的手割破了,浸出殷紅的血珠。
直到野草拔盡,他又開始清理院裏的雜物,柴堆、簸箕、木架,每一件都安置的妥妥帖帖。
待一切料理完畢,已晨曦微露,朝霞如錦,遠山疊嶂間,一輪旭日緩緩升起。
屋簷下,銀川捧著木箱立在那裏,眼裏布滿血絲。絲縷般的熹光透過樹影映在他蒼白消瘦的臉上,如同鍍了層沉沉的暮靄,透著淡淡的蒼涼。
他摩挲著箱子,唇角微揚:“阿梨,喜歡嗎?”
頓了頓,舉步走到走至最西邊的梨樹下,徒手挖了一處墳塋,將木箱放在裏麵,用黃土親手掩埋,最後又尋來一大塊石頭,以指尖為刃,一筆一劃雕成碑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