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開談判,自家的人,能逃一個是一個,自家的錢,也是能帶走一分是一分。
傍晚時分,萬裏遙醒了一次。
他嚇壞了。死死抓住了女兒的手,他先是哭了兩聲,朦朧中瞟見了女兒慘白的臉,他將那哭聲硬憋了回去。
不知道憋了多久,他再次陷入昏迷,終於是在夢裏忍無可忍的呻[yín]出聲。
一夜之後,天光大亮。
萬家凰讓翠屏和二順守了父親,自己出門對著勤務兵說道:“叫你們司令過來,我有話要和他談。”
士兵領命而去,片刻過後,畢聲威笑嗬嗬的登了場:“萬小姐,你這是提前考慮完了?”
萬家凰點了點頭:“是的,不過我所考慮出的結果,大概和你預想的有些不同。我們需要坐下來談一談。”
“現在談?”
“現在談。”
畢聲威興致勃勃的搓了搓手:“好,那就現在談——萬老先生今早好些了沒有?要是還疼得厲害,我讓軍醫給他打針嗎啡?”
“不必了,我們到對麵廂房裏坐吧。”
她先邁了步,畢聲威當即跟上了她,同時向勤務兵做了個手勢:“上茶。”
廂房是間清冷的空屋子,先前大概是住過女人,裏間臥室裏擺著梳妝台,台麵上還扔著一把木梳。
萬家凰和畢聲威在外間屋子裏相對坐下了,兩人中間的桌上擺了一壺熱茶,以及兩隻水淋淋的茶杯。畢聲威親自起身倒了兩杯茶,然後將其中一杯推到了萬家凰麵前。
端端正正的重新坐好,他向著萬家凰一笑:“有什麼話,就請講吧。能辦到的,我一定辦。”
“我要你放了我的家人。”
“我可以放,但他們現在無處可去呀!京城,回不了,去上海?也難。”
“這就要看你了,你去向柳介唐解釋,說真話也好說假話也好,我不管,總而言之,我要你還我父親一個清白。”
畢聲威上下打量著她:“真的,妹妹,這話你到底是從哪兒聽來的?真是馮楚說的?”
“你去問馮楚。另外,請你回答我,到底是行,還是不行?”
“你這個要求,有點難辦。我肯定不能和柳介唐實話實說,撒謊倒是可以,但我得花點時間編個謊兒,這個謊不好扯,非得把它編圓了才行。”
“到底是行?還是不行?”
“那就算……行吧!”
“好,接下來是第二個問題,你對於我,究竟是隻想要我這個人?還是也想要我的錢?”
畢聲威垂眼望著桌麵,沉吟了一下:“說實話,我都想要。你很好,你的錢也很好,我都想要,也是人之常情。”
“我不可能全部給你。全給了你,我家裏人回去怎麼過日子?”
畢聲威抬眼注視了她:“那你打算給我多少——事先聲明,這也不能算是全給我的,畢竟你我以後是一家人,我的還不就是你的麼?”
“你先開個數目吧,我聽一聽。”
畢聲威抬手摸了下巴,有些躊躇,有心直接開個高價,又怕高得離了譜,接下來雙方沒法談。目光在萬家凰臉上盤旋了幾圈,他最後張了嘴:“那就——”
遠方一聲炮響,截斷了他的下文。
畢聲威做了二十年的軍人,對於槍炮聲,最是敏[gǎn]。
在萬家凰還疑惑那是遠遠的一聲悶雷時,他已經起身衝了出去。逆著陽光舉目遠望,他看不出天邊是否升騰了硝煙;又做了幾個深呼吸——空氣也是潔淨清新的,一切都是一如既往。
“怎麼回事?”他向著院門大吼:“誰在開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