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錦拿了一件乳黃色的中腰襦裙,幾朵白色百合花,下裙銀絲鏽暗花,寬腰帶乳白色錦緞鑲邊,巧妙地紮出一個蝴蝶結,垂在腰間,十來歲的姑娘不需要上妝,郝媽媽把散亂地頭發重新理順,仔細編成丫髻,再帶上幾朵珠花,清爽幹淨,凸顯出白皙的肌膚。
晴雨一邊服侍她洗臉,一邊還呱噪道:“姑娘,你應該穿隆重一點,這晚飯可不就是鴻門宴,不能讓她們小瞧了去。”
郝媽媽撲哧一笑,手指輕輕戳了晴雨腦袋道:“就你這丫頭鬼心思多,這老太太許久不見孫女,急切相見,也是情理之中。”
一旁一直收拾床鋪的晴畫,轉過身來道:“姑娘,該走了,莫要讓老太太等久了。”晴畫一般不愛說閑話,性子比較安靜。
“晴畫姐姐,和我一道去吧,其他人守好屋子。”葛纖雲瞧著屋內氣氛有些僵硬,吩咐道。
葛天行回來已有一年,卻還沒入族譜。少年時,葛天行不喜歡念書,最後實在躲不過,就離家出走,一個庶子離開,誰也不在意。
現在居住的地方是前些日子,葛天行差人重新建造的,原先的屋子早沒他們的容身之處,現在住的地方和老太太他們住的不遠,中間隔著巷子,其實就是兩個府。
一路青石板小路,葛纖雲仔細琢磨,後問道:“晴畫姐姐,昨兒你把風時,可有見到其他人?”齊子吟診斷完後,葛纖雲先差晴畫去收拾了幾件她和權氏平時穿的貼身衣物,在側門遞給他。
晴畫一聽也知道這其中要害,神情有些焦急,思索一會應道:“姑娘,奴婢確實沒有瞧見別人。”
剛一入內院,就聽到屋內傳來嬉笑聲。
“最近牆兒正好在埋頭苦讀,一直以父親為榜樣,這會子,正在琢磨他父親出的題目,所以媳婦就沒差人去喚他過來,望母親體諒。”言語中盡是討好和歡喜。
老太太笑著點點頭,沒有一絲責備之意。
“五姑娘來了。”珠花喊了一聲,掀開簾子。
葛纖雲順著看過去,回憶著權氏說過的一些信息,猜測剛說話的女子應該長房大太太夏氏,杏黃色白花褙子,彩繡輝煌,頭上戴著金絲珠髻,羊脂玉手鐲。
坐在她旁邊的年輕女子,三領窄袖綠裙襖,顏色鮮豔亮麗,襯托的容顏多了幾分俏麗。坐在對麵應該是二房李氏和她的兩個女兒,葛芝蘭和葛芝杏
抬眼看去,坐在中間榻上的正是老太太,此刻正笑眯眯地和夏氏說著話,金絲祥雲地花褙子,脖間銀鎖長壽鎖,是前年葛天行送的六十歲賀禮。
“孫女給祖母請安。”跪地行了大禮,心中悱惻,這一群人哪裏像是來吃飯的,倒是像來看戲的,她一出現,整個氣氛都變了,安靜地連屋外風吹動簾子的沙沙聲都清晰可見。
老太太沒有立即出聲,就一直讓她跪著,她也不吭聲,以不變應萬變,跪一段時間還不成問題。
突然一旁幫著老太太添茶水的粗使婆子,緊張碰了瓷,發出聲響,打破了沉默。
“你可知罪?”老太太嚴厲叱吒,目光凶猛,怒氣衝衝。
突來變化,葛纖雲一下子轉不過彎來,瞬間愣住,緩緩神,思緒快速轉起來,把最近的事情都想了一遍。
莞爾間,想到送衣服那日,貌似遠處看到一抹紅色的身影,心中一直以為是遠處把風的晴畫,身影匆忙小心翼翼,再聯想到晴畫那日的確穿的是紅色,繼而稍微穩了心神,認為老天太是故意嚇唬她,相應露出小女孩的膽怯。
這算是祖孫第一次相見,老太太一直忌憚著葛天行會奪了族長之位。
這會子要是有證據,恐怕早早就拿捏住,還需要來個下馬威,心中不禁冷笑。現在的她看上去就像是軟柿子,低頭垂眸,身體微微顫抖,老太太看後臉色稍微溫和,依舊板著臉。
“五姑娘,你就向老太太認個錯,老太太是個心軟疼愛孫兒的長輩,不會和你計較許多。再加上常年在外,不曾好好約束,這性子活潑了點也無事,你年紀還小,將來有祖母在一旁幫著看著,一定能學到不少。”夏氏拉著她的手,句句替她著想,其實都是在說她爹娘不會教育孩子,變相的討好老太太。
這話老太太果然很受用,繃著的臉已經緩和很多,似乎在等著她服軟。
她頷首喃喃道:“恕孫女兒愚鈍,之前身體一直不好,祖母疼愛孫女免去禮節,現在病好了,自然要守禮節,希望現在說還不遲,望祖母見諒。”她看向眾人,心中一個咯噔,警惕心大起,前世她出嫁時,眾人也是這副神情,似乎挖了一個大坑,就等著她跳,那時候她隻幻想著婚後的幸福生活,迷失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