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秋風呼呼。
二奶奶臉色慘白,虛脫地靠在涼亭地雕漆圓柱上。
“二奶奶,還是請大夫吧,再這樣下去,奴婢怕……”半夏是二奶奶的貼身丫鬟,沒說完就被二奶奶打斷。
二奶奶手一抬,有氣無力道:“別去……我休息會兒就好……晚宴開始了吧?”大夫一瞧,她偷吃的事情定是藏不住,太夫人一向不喜二房。
不能留下話柄。
半夏點點頭:“剛開始的,菜還沒上全。”
“扶我去那邊坐一會兒。”二奶奶指著亭子中的圓石墩,緩了口氣道。
她隻吃了兩塊桂花糕,即使食物不幹淨也不至於如此水泄不止,來來回回她都不記得如廁幾次了,以至於她索性侯在不遠處地涼亭中。
身體上的不適有所緩解後,二奶奶開始慢慢回想起剛才的事情,那些桂花糕是七姑娘給大姑娘準備的點心,拿去廚房熱時,她眼饞就吃了幾塊,現在看來,明顯糕點中下了不幹淨地東西,七姑娘想要陷害大姑娘?
七姑娘是七爺的親妹妹,七爺現在剛剛得了勢,七姑娘就如此急不可耐,真是沒頭腦,大姑娘可是大夫人的心頭肉啊。
現在二房不能散,她今日受得苦也不能白白挨過,就把這一切算在大姑娘頭上吧。
隻是大姑娘已經早早先行一步,七姑娘和她之前因為一支簪子起了口角,買了她最愛吃的桂花糕示好,等了許久早就饑腸轆轆,喚了丫鬟把糕點送去大夫人的小廚房,打著熱一熱的名義,其實是好方便她去吃,因為小廚房離得最近。
不想二奶奶居然敢吃她的東西,當即就向太夫人告狀。
太夫人素來疼愛大姑娘,自然同仇敵愾。
又命人去請:“趕緊去找找二奶奶,怎麼去了那麼久,要是真有什麼不適還是盡早喚來大夫瞧瞧。”
顧媽媽領命喚了幾個婆子出去找。
半路上正好遇到半夏和二奶奶,半夏一手挑著燈籠,一手扶著二奶奶,行走緩慢,聽到腳步聲後,二奶奶盡量站直了身子。
半夏抬起燈籠,心領神會地出聲:“二奶奶,前麵是小路,路不平,小心些。”
顧媽媽連聲催促:“二奶奶,總算找到你了,全屋子的人都等著你開席了,趕緊吧,太夫人已經派老奴找了您好幾次了。”
微弱地燈光下,二奶奶神色一稟,她在太夫人的心中何時有這樣的地位了。
莞爾間想到,難道是因為大姑娘。
當即怔了怔色道:“有勞顧媽媽了,我這就趕過去。”
到了大廳,大家已經開吃了。
二奶奶強忍著下身的不適,幾步輕移,屈膝行禮:“孫媳婦來晚了,請祖母責罰。”
太夫人耷拉地眼皮瞥了一眼,哼了一聲,不輕不重地道:“聽說你是出去找吃的,可有此事?”
二奶奶原本已經做好心裏準備,猛然聽見,還是冷不丁軀體一震。
大姑娘眼睛一亮,悄悄地走到太夫人身後,柔聲說道:“二奶奶許是餓了,平常這個時辰的話,晚膳早就吃過了,祖母您就體諒一番吧,二嫂肯定不是有意的。”
餓了就要吃東西,還分什麼有意無意的,她已經避開了,二奶奶暗自腹誹。
大姑娘見二奶奶臉色更加蒼白,暗自得意,以往二房從來不敢大氣吭聲,現在居然敢公然搶東西,還不是因為七爺得了功名,真以一人得道雞犬升天啊。
七爺、七奶奶來的晚,太夫人明顯不滿,她此時說出此事,太夫人定然會借機發作,好間接地挫挫七爺、七奶奶的氣勢。
纖雲稍微一想,立即明白過來太夫人此番的目的,二奶奶心中還惦記著七姑娘的事情,壓根沒有想到這一層。
權衡一番後,二奶奶掩麵抽噎:“孫媳婦身體不適,出去走走的時候,正好遇到大姑娘的丫鬟在大夫人的小廚房裏鬼鬼祟祟的,好奇就去瞧瞧,一時沒忍住就吃了兩塊,當時那丫鬟全然同意的,還很熱心地邀請我吃的,不然我怎麼敢吃大姑娘的東西。”
“你胡說,明明是你嘴饞硬搶的!”大姑娘一口咬定。
聲音太大,話畢,大姑娘就意識到,尷尬地捂著嘴。
屏風另一側的男子們聽到動靜,原本熱鬧的酒席,頓時安靜下來。
隻見二奶奶細若蚊聲道:“大姑娘要是實在不想給我吃,不給就好,居然下了不幹淨地東西在裏麵,害我好苦……”
“你胡說,那些東西我原本打算自己吃的,怎麼可能下藥,你自己吃壞了肚子,休要賴到我身上,祖母你看看,二嫂,如此狡辯。”大姑娘說著撒嬌地搖晃著太夫人的胳膊。
一雙濕潤地眼睛忽閃忽閃地瞅著太夫人,太夫人地心都化了,出聲哄道:“祖母會為你做主的,放心。”
太夫人嚴厲地吩咐道:“吃東西是事實,吃了不適卻要怪別人,二孫媳婦,你今日膽子倒不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