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旌與他直視,估算著下屬查探碧霄宮的進度。
“還沒考慮好?朕這裏有第一重機關的鑰匙,來啊,去打開地宮。”
“是。”
見陸旌許久不說話,皇帝漸漸失去耐心,“去,開第二重機關。”
地宮多年以來嚴防死守,那鑰匙分散在不同人的手中,最後一道門的鑰匙在司馬炎手中,他扭頭道:“朕命你,去將陸裕的右腿取下來,呈到大殿上。”
司馬炎握著一柄鑰匙,頷首領命。
他還沒走出門口,就有人慌慌張張地闖進來,“不好了,陛下,地宮的最後一道門已經被上翎軍的人破開了。”
“胡說八道,那機關別人硬闖必死無疑,隻有鑰匙能打開。”
侍衛辯解,“是真的,是曦禾郡主把最後一柄鑰匙送過來的。”
九道機關,開一道關一道,連隻螞蟻都進不去,誰知道上翎軍的人怎麼跟地這般敏捷,再加上最後一道門的鑰匙。
地宮可不就破開了。
皇帝頓了下,目光淩厲地看向司馬炎,“你給晉明曦看過鑰匙?”
司馬炎慌張下跪,“臣沒有,臣知鑰匙有多貴重,日日攜帶在身上,從未給任何人看過。”
說罷眸光一晃,想起那日與她相見時曾醉過酒,短暫地失了會兒意識。
他怎敢唐突佳人,隻趴在桌上眯了會覺,沒想到……沒想到她竟令他闖下這麼大的禍端。
皇帝氣得發抖,咳嗽聲一聲連著一聲。
峰回路轉,萬事塵埃落定。
陸旌手背上蹦起的筋骨不由得鬆了下來。
吳川驚喜地來報,“陸將軍果真還活著,隻是狀況不大好,屬下已派人去請大夫。”
周寒也報,“上翎軍的人已及時趕過去攔截赤霄軍,現在雙方正在打鬥,有人護送小公子回京,殿下不必擔心那邊的狀況。”
陸旌往上首掃了一眼,沒瞧見玉璽的影子,直接道:“全殿搜玉璽,幫陛下立遺詔,廢太子晉言祁,另改晉明灝。”
說完後他便不顧身後戰火連天,疾步離去。
吳川剛想要攔,但轉眼一想殿下和陸將軍這麼多年沒見,詐然知道他活著,定是要前去看一看的。
殿中,隻剩下皇帝猛烈的咳聲,一聲比一聲悶重,到最後竟然咳出血來。
吳川突然覺得,這皇帝根本不用他們殺,光是自己咳就能活活咳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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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駕崩的消息傳進京城時,顧宜寧正扶著搖搖欲墜的陸夫人。
黛水居的房間中,幾乎擠滿了人,大都是宮中禦醫以及暗醫閣的閣老,圍在床邊,七嘴八舌地探討著陸將軍身上的傷勢。
家人反倒被擠到了最外圍。
陸夫人情緒不穩,喜極而泣,諾大的驚喜過後是無邊的心疼。
她看著自己夫君滿身傷痕以及殘缺的左臂,感同身受,險些暈倒。
顧宜寧扶著她,心中也有著濃濃的不可思議。
見陸旌推門而入,立刻上上下下地打量著他全身,見他身上沒有傷口後才放下心來。
陸將軍昏迷不醒,數名醫師研究了許久,謹慎地配出幾張藥方。
即便有著最上等的藥物和大夫,也足足等了一天一夜,人才漸漸醒來。
陸夫人握著他的手,眼中滿是期冀,輕輕喚了聲夫君。
陸裕沒有反應地看著她,那聲輕柔的夫君二字緩緩落在心上,暖至全身,他一時沒能開口。
“你不記得我了嗎?”陸夫人緊張地看著他,指了指陸旌,“這是旌兒,你還認識嗎?”
“認識,都認識。”半晌,他視線恢複清明,緩緩伸手,抱住近在咫尺的人。